朱玄水神情严肃起来:“世子你以前没带过兵,尤其是没带过烂军队,有些事情自然不甚清楚。这天底下军纪严明,令行禁止的强军也只有咱们宁乡军一支。别的军队,嘿嘿,打下一座城池,不大抢特抢才怪。倭奴还好些,高丽棒子简直就是不懂规矩。虽说四支大军在战前都已经将内城划定了地盘。可怕就怕朝鲜人一抢发了性,越了界。银子是白的,眼睛是红的。朝鲜人若是乱来,别的军队必然不服,说不好咱们自己人和自己人先起了摩擦。而且……”
他沉吟了一下:“今日一战实在太惨烈,士卒都都杀疯了,怕就怕军官们也约束不了部队。一旦朝鲜营骚乱,其他军队说不定也会跟着乱起来。一旦波及到外城……”
“外城!”孙天经吓了一大跳,那边可都是汉人,满满当当地挤了几十万人口啊!是的,秦军、山东军可都是虎狼之辈,当年撤到江淮的时候,可是什么恶事都干出来的。江北得不少城市都被他们扫荡过,也不知道多少善良百姓死在这两支军队的屠刀下。
一旦部队乱起来,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是杀去外城发战争财。
山东军和秦军如此,更别说完全是野兽的朝鲜营和岛津联队。
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箅,说的就是以高杰和刘春为代表的旧军队,说的就是以李举和岛津一夫为代表的外国雇佣军。
开玩笑,如果外城的百姓受到战火波及,就与父亲大人恢复神州,收复旧都,救民于水火的愿望背道而驰,也给宁乡军的脸上抹了一团巨大的污点。这一战就算北路军胜了,政治上也处于绝对的被动。
朱玄水:“所以,世子,咱们的中军行辕还是快些入城,以免等下城中乱到不可收拾。”在他看来,就敌我两军的兵力对比来看,拿下北京本属寻常。关键是,这一仗必须打出一个政治正确。
因为进城之后,自己的乘龙快婿孙元可是要做皇帝的。而自己的宝贝外孙天经,就是储君。这北京城将来就是他们的都城,城中的汉人百姓就是他们的根基。若是百姓受了兵灾,就动摇了他们的根本。如此一来,宁乡军和闯军又有什么区别呢?
孙天经:“朱指挥说得是,传令下去,中军行辕入城,设在父亲大人当初的府邸中。”
“等等。”傅山沉吟:“要不,咱们去外城。”
“去外城?”孙天经惊讶地看着傅山。
傅山点头:“就去外成,这内城中全是建奴,说不定还要顽强到底,中军行辕设在其中怕有意外。”他看了看前面着火的箭楼:“方才某看得明白,虽说我北路军已经拿下城楼,正陆续开进城去。可济尔哈朗尚未授首,他正带着主力退守皇宫。一时间,高杰和刘春还解决不了他。今晚说不好还会在紫禁城苦战一夜。中军行辕与其在内城旁观,还不如到外城去。”
他笑了笑:“北京城中的百姓苦建奴久矣,听说城中的粮食已经被建奴搜刮一空,已经有人断炊了。世子正好过去开仓放粮,赈济百姓。如此,岂不比在内城无所事事更有意义。”
最重要的是收拾人心,让全城百姓都认识孙天经这个未来的长公子,感念他的恩德。
到那个时候,自己这个学生在孙家在宁乡军中的地位才真正是不可动摇了。垂髫之年领军,一日之内拿下坚城北京,虽然大唐李二郎,大明成祖皇帝也不过如此。
孙天经:“师傅说得对,百姓受苦了。打仗的事情有兴平侯和东平侯,学生是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出发,咱们进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