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这东西永远是随着身份地位的不断变化而变化的。曹操如今虽然已经不是当年的魏王,但日子却过得比以前要轻松了许多。君王信任,儿子争气,曹操实在是没有需要造反的理由。
荀湛劝说曹操的话曹操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与刘福相交多年,让曹操比荀湛更加了解刘福是个什么样的人,荀湛以往日君王来判断刘福的为人,实在是大错特错。就是这样,荀湛还以为曹操已经被自己说动,正踌躇满志的准备利用曹操为契机,联络更多志同道合之人。
至于曹家四子被曹操叫进书房议事,荀湛并不知情,即便知道也不会生疑。毕竟四子是在谣言出现以后才纷纷回家,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曹操四个儿子都已崭露头角,假以时日能成大器,有他们参与,荀湛的计划就更有把握成功。
只是荀湛不知道,打从一开始他就掉进了曹操事先挖好的坑里。唯一出乎曹操所料的,就是送信陷害自己的人是荀湛,而且从与荀湛的交谈中曹操已经隐约发现此事与孙刘袁三家都有关系。
自从回家放假以来,除了曹昂知道事情的真相,其余三子并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被通知回家放假。而曹操之前没说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到了现在,曹操也想要借此机会考验一下自己三个儿子的心性。
曹操没有隐瞒自己与荀湛的谈话内容,等到说完以后,就让三子说说各自对荀湛此来的看法。曹昂生为长子本该第一个发言,但因为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所以保持了沉默。而见老大不说话,身为老二的曹丕就开口了。
与曹昂、曹彰、曹植不同,曹丕一直跟在曹操的身边,,对西汉的了解并不是很深,所以当听说皇帝有可能疑心曹家的时候,曹丕也是四兄弟中最紧张的一个。
“父亲,如今我曹家要兵没兵,要将没将,如何能够起事,昔日那些旧臣如今是怎么想的我们也不知道,此时答应荀湛那人的建议,孩儿认为不妥。”
“你们觉得呢?”曹操又看向曹彰跟曹植问道。
“父亲,孩儿觉得不如将此事禀告陛下,陛下是讲道理的,只要我们把事情说清楚,陛下自然不会为难我曹家。”曹彰闻言答道。
曹植也随声附和道:“是啊父亲,陛下从来没有因为学院内的辩论台而治任何人的罪,只要我曹家问心无愧,陛下应该不会责怪我曹家。”
“荒谬!将自己的生死交予他人之手,三弟、四弟难道没听说过帝心难测这句话吗?陛下若是真的信任我曹家,又怎么会派兵把守曹府,而我们几个又为何要被软禁在府中。”曹丕闻言反驳道。
“二哥,你多虑了,不过是一则谣言而已,陛下又怎么会因此兴师动众。要知道在学院辩论台上,陛下从来没有因言治罪过谁。”曹植开口对曹丕说道。
“四弟,你总说辩论台,那辩论台一天到晚究竟都在辩论些什么?”曹丕不满的瞪了曹植一眼道,在曹丕眼里,四弟曹植已经读书读傻了,成了一个书呆子。
“二哥,辩论台上言论自由,小的风俗民情,大到治国方略,只要你提出论点,就有人赞同,有人反对。只要你能说赢对方,那你就有理。不光是学院内的大儒经常会去旁听,就连陛下还有朝中重臣,有时也会去听的。”曹植也对曹丕轻视辩论台的态度感到不满,为了维护自己心目中的圣地,曹植打算暂时不跟曹丕兄友弟恭一会。
“那你倒是说说,万一陛下不信我曹家,借机对付我曹家怎么办?曹家上下百十余口,你打算作为赌注来赌一赌陛下的心性吗?父亲,荀湛此来不怀好意,但孩儿觉得有句话荀湛没有说错,兔死狗烹啊,一旦陛下认为我曹家已经对他没有用处,难保不会起对付我曹家的心思。”
“二哥,就算你说的都对,可你又能如何?你不在军中,不知汉军的强悍,小弟身在军伍,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诉你,即便我曹家还拥有父亲身为魏王时的军力,陛下想要灭我曹家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三弟言过其实了吧?”曹丕闻言不信的说道。
曹彰见曹丕不信自己所说,便向曹丕解释道:“二哥你只知西汉有六大正规军,但你可知西汉的守备军究竟有多少?在西汉,但凡成年男子在农闲之时皆要接受地方军的两月训练,这就意味着一旦战事告急,西汉随时可以拉出一支百万大军,只要经过数月训练,就可上阵杀敌。一个普通农夫与一个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农夫有什么区别,相信二哥还是能够分清的吧。就算二哥想要擒贼先擒王,可二哥可知陛下的直属亲军有多强悍,即便我曹家以前组建的虎豹骑,在陛下的直属亲军当中也难以成为魁首。陛下直属亲军皆是从各正规军选拨,优中选优,平日不事生产,只管训练,一旦有战事,这些人就是一把把破敌的尖刀。二哥认为我曹家要多少人才能抵挡这些只会杀人的人。”
“大哥,真如三弟所言?”曹丕见曹彰一脸严肃,不由去向曹昂求证,就听曹昂点头答道:“三弟所言虽未全中,但也不算夸张。二弟,想在西汉治下造反,那纯粹是在自寻死路。而且大哥觉得,二弟你对西汉还不算是太了解,不如暂时辞官去学院进修数月,好好了解一下西汉的各方面以后再进官场一展所长如何?”
别看曹丕跟曹昂有些年头没见,但对曹昂,曹丕一向信服,当初与曹昂对抗,那也是曹操魏王王世子一事给闹得,如今没有了王世子这回事,兄弟之间的感情又恢复如初。听曹昂建议自己去学院进修,曹丕不由看向曹操,想要听听父亲的建议。
四兄弟交谈的时候曹操一直没有开口,他这回算是看出来了,除了曹丕之外,其余三子对西汉皇帝比对自己这个当老子的要有信心的多。尤其是曹彰跟曹植,这两个不知情的小子在知道自家可能会遭到皇帝疑心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造反,而是想到要想办法取信陛下,消除陛下的疑心。
这虽然叫曹操有些难过,儿子最信任的不是自己,但曹操也放下心事,日后即便自己不在,曹家也不容易出叛逆分子。唯一叫曹操不放心的就是曹丕,不过不要紧,等将曹丕送去学院进修一段时间,相信他会改变对西汉的看法的。
“子修,把事情真相给你的弟弟们说吧。”曹操微笑着吩咐曹昂道。
曹昂得到曹操允许,倒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将当日刘福来曹府与曹操的谈话向曹丕三人说了一遍。听到刘福毫不在意的将那封涂抹多处的书信扔进火盆,曹彰、曹植心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而曹丕则是脸色精彩,有些埋怨的看了看曹操。
“呵呵,子恒莫怪为父,当时为了让打算陷害我曹家的幕后黑手主动现身,为父不得不出此下策。虽然陛下临走之前曾经交代让为父将此事原委告知你等,不过为父当时觉得时机未到,自然也就没说。”曹操笑呵呵的对曹丕说道。
曹丕神情纠结,一脸郁闷的对曹操抱怨道:“父亲可瞒得孩儿们好苦啊,要知道这些时日孩儿们茶法不思,连觉都睡不安稳。”
“是啊,是啊,父亲,你好奸诈。”曹彰随即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