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英派回来的人回来的很及时,只要再晚回来一晚,拓跋武就要随轲比能启程前往鸡鹿塞。只是看着拼死回来报信的人,拓跋武心如刀割。只因为这人带回了父亲拓跋英已经遇害的消息。和连对外声称拓跋英是死于疾病,但赶回来的这个人去知道事情的真相,拓跋英不是病死,而是被和连派人毒杀。
暴怒的拓跋武想要带人去杀了轲比能,却被人告知就在不久之前,轲比能忽然带着所有随从离开了营地。很明显这是有人给轲比能通风报信,而且这人十有八九就是拓跋部里的拓跋圭。
之前拓跋武还顾念那么一份同族之情,不想要跟拓跋圭撕破脸,只是想把拓跋圭带走,保证拓跋燕可以顺利接收拓跋部。可现在,父亲之死刺激的拓跋武失去了理智,拓跋圭在这时还敢做出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当拓跋圭被拓跋武命人拿下的时候,拓跋圭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只是在事实面前,尤其是在拓跋圭的营帐内搜到了来自和连的大笔赏赐以后,拓跋部的众人愤怒了,而拓跋圭也低下了头。
“很早以前,父亲就一直担心族中会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卖拓跋部的利益。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拓跋圭,按辈分我要喊你一声叔叔,你跟我父亲是结拜兄弟,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和连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竟然让你干出背叛拓跋部的勾当!”拓跋武厉声喝问拓跋圭。
一直低着头的拓跋圭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我没有!我,我只是为拓跋部的未来考虑。”
“拓跋部是你一个人的吗?你凭什么替我们决定未来的命运!给和连当条狗难道就是你认为的对拓跋部最好的未来吗?”
“拓跋武,就算我做了对不起拓跋部的事,那也轮不到你来处置我,你还不是拓跋部的族长。”
“……拓跋圭,你是想要向我父亲求情吗?”拓跋武冷冷的问道。不等拓跋圭回答,拓跋武语气平静的继续道:“不要幻想了,父亲他,已经被和连毒杀了。”
“!!!”
拓跋武的消息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几乎全是一个反应,这不可能。可再一看拓跋武的神情,众人又不得不开始选择相信。
“不,不可能!和连答应过我,不会杀大哥的。”拓跋圭不肯相信的叫道。
“这是事实。父亲身边的亲随中有一人亲眼目睹了父亲吐血而亡的惨状,如今那人已经回来了。拓跋圭,因为你给轲比能通风报信,轲比能逃走了,不久以后和连也会知道他毒杀拓跋部族长的事情已经泄露,如今还留在鸡鹿塞的十万拓跋部战士性命堪忧。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拓跋圭!拓跋圭,你是拓跋鲜卑的罪人!”
“不可能,大哥怎么会死?和连答应过我的,他保证过不会杀大哥的……”拓跋圭就如同已经傻了,丝毫没有理会拓跋武的指责,口中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
拓跋武见状挥了挥手,立刻就有武士过来将如同失了魂魄的拓跋圭给拖下去看押了起来。望着帐中已经失了方寸的众人,拓跋武沉声说道:“诸位,眼下已经到了拓跋鲜卑生死存亡的关头,和连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接下来他势必会派人来消灭我们,我们必须早作打算。”
正陷入对未来迷茫不安中的众人一听拓跋武的话,顿时纷纷清醒了过来。这事的确没完,以和连的性格,既然已经害死了拓跋部的族长拓跋英,那就不可能放过拓跋部,斩草除根这种事,对和连来说并不陌生。
“少主,你就说准备怎么办吧,我们大家伙都听你的。”有人出声对拓跋武说道。
“我想带着你们去杀了和连为父报仇,可我又知道仅凭我们如今的实力,自保都成问题,更别提杀和连报仇了。”
听拓跋武说到前半句话的时候,众人纷纷面露难色,这次族长带走了拓跋部十万青壮,留在拓跋部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这时候跟和连硬碰硬,拓跋部可能会消亡的更快。而在听到拓跋武后半句话后,众人不约而同的心里松了口气。
将众人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的拓跋武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果然就如法孝直所预料的那样,族里没多少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起兵攻击和连。
“少主……”拓跋部内的另一实权人物,已故族长拓跋英的另一结拜兄弟武熊出声喊道。
“熊叔,我知道如今咱们拓跋部的难处,所以不会任性胡来,这点你们可以放心。只是我们就算愿意老实,和连同样也不会放过我们。轲比能是和连身边的一条恶犬,这次放走了他,等到和连得到轲比能的回报以后,十有八九会派轲比能部来攻打我们。我们眼下实力不足,所以必须寻找助力。”拓跋武缓声对武熊说道。
“……少主,你所说的助力,难道是指关中王?”武熊问道。
“和连势大,除了关中王,我想这世上还没有谁会为了我们拓跋一族跟和连作对。”
“只是投靠了汉人……”
“这只是暂时的,我们需要借助关中王的力量保证拓跋部的存在,并不是说以后就没有了拓跋部。”
“……少主,若只是想要利用汉人,那个关中王会上当吗?关中王与以前那些汉人的皇帝可不同,不会因为我们说两句好话,服个软就不求回报的出手相助,关中王是个更加注重实际利益的王。只是一句表示臣服,恐怕无法打动关中王。”武熊皱眉说道。
“这点我也已经考虑过了,所以我想要将燕儿与童飞的婚事操办的隆重一些,最好让草原上所有人都知道,拓跋部与关中结成了亲家。”
“燕儿能同意?”
“长兄如父,如今父亲已经不在,她的婚事自然有我替她操心。”
见拓跋武主意已定,武熊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在拓跋部内,武熊与拓跋武关系密切,不仅是因为拓跋武是武熊看着长大的,还有武熊是拓跋武授业恩师这层关系。
说服了武熊,族中也就没有了反对的声音。在拓跋武的指挥下,拓跋燕的婚事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而法正也通过刘义迅速向关中王回报拓跋部内发生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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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拓跋部的轲比能带着亲随并没有直接回和连那里。作为河西鲜卑中的一部,轲比能比任何人的野心都要大,他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取代和连,成为鲜卑的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不惜与河西鲜卑的头领蒲头交恶,不惜个人名声的为和连办事,只为了取得和连的信任。
好在付出总有回报,和连如今的确挺信任轲比能,但要说最信任轲比能的却不是和连,而是和连的儿子蹇曼。蹇曼是个很悲剧的人,因为父亲和连的小心眼,身为和连的亲生骨肉,但手中的权力却连魁头都不如。蹇曼不止一次的怀疑过,魁头才是和连亲生的,而自己则是捡来的。
因为手中无权,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愿意投效。轲比能的示好就犹如雪中送炭,最容易得到蹇曼的信任。不过在轲比能的内心深处,却从来没把蹇曼当做未来的君主,在轲比能的计划里,和连死后,蹇曼就是自己手中的傀儡,至于魁头,那才是轲比能想要达到愿望的最大障碍。
也不怪蹇曼暗自怨恨,实在是和连偏心偏得有些离谱。在王族鲜卑内部,蹇曼空有一个王子的名头,但掌握实权的却是魁头。魁头的手底下有一帮手握兵权的小弟,可蹇曼却除了身边的百十来名亲随外,谁也指挥不动。
“族长,我们现在去哪?”轲比能身边的亲随出声问道。
“不要多问,跟着走就是了。”轲比能没有回答,催马继续向西。一行人走了大半天的路程,前面负责探路的斥候一脸兴奋的赶了回来,冲着轲比能叫道:“族长,遇到我们的人了。”
“是谁带队?”轲比能问道。
“是郁筑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