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1 / 2)

房间内的陈设很简单,正中央是一个低矮的小方桌,上面放着烛灯和经书。小方桌两边,放着一个书橱和一个衣橱。房子空间不大,两个橱子都抵在了墙角。在两个橱子抵住的那面墙上,有一方小窗。

现在窗户被一根木棍支撑着,能看到外面天空的夜色。

房子摆设简单,朴素,不大,一个人住倒也清静自在。

怀荆进门,坐在了矮桌旁边,抬眼望着窗外,听着母亲给自己倒了杯茶,不一会儿,茶香溢满整个房间。

房间内开着地暖,这几天天气转热,地暖温度逐渐下调,隔着草编的席子坐在地板上,身心都被这温暖给融化了。仿佛所有的苦都不是苦,只不过是浮云一场梦一场。

“怎么今天突然就过来了?”何清如拿过桌上的佛经,翻到今晚诵到的那一页,手上的佛珠又转动了起来。

佛珠轻轻地碰在一起,声音厚重质朴,像一缕幽香,安抚了人心。

“事情结束了,我想把莞莞接回国内来读书,以后还能经常过来看看你。”怀荆拿了茶杯,轻抿了一口茶。他对茶的品鉴,都是何遇教他的,何家人都喜欢品茶。

“真的?”何清如抬眸看了儿子一眼,她本就是清丽精致的长相,即使不施粉黛,也端庄秀雅。

“嗯。”怀荆确认了一句。

“她太聒噪了。”何清如如是说道,“会影响我清修。”

来自亲妈的吐槽,让怀荆笑了笑,他看着母亲诵经的模样,说着自己的安排。

“您也回去吧。我在海边买了套房子,给你和莞莞住,咱们不住大宅。”

这样,七零八落的一个家,也算是团圆了。

“我不回去了。”何清如沉声说,她抬眼看了看自己的房间,说:“在这里清修挺好的。”

何清如一开始来卿平寺,一来是为了避嫌,她毕竟是何家大千金,留在大宅,会让梅老太忌惮,不愿意把io交给怀荆。二来是怀荆为了保护她。

他每个月都会定期往这里送新款奢侈品,他以为她心里还念着俗世,没想到现在竟然超脱了。

怀荆看着何清如,长长的眼睫在灯光下,浮了一层黑影在他浅褐色的眸子上。

“清修这么好么?”

将经书翻了一页,何清如视线放在经书上,她视线垂下,让人看不清楚她眼中的神色。

“嗯,心里宁静。来到这里后,很少会想到你的父亲了。”

这个话题,将原本寂静的房间,变得更为沉寂了。佛珠撞在一起的声音,似乎都被放大了。

怀荆看着经书上用毛笔字写的经书,眼中渐渐浮起了一层悲伤。但很快,这层悲伤就被后来的笑意掩盖住了。

“这么好啊?那我也皈依佛门吧。”

何清如抬起了头。

怀荆仍然看着她,唇角勾起一个笑容,连眼睛里都是笑,可这笑,却不直达眼底。

她看着儿子的眼睛,想起了他几个月前来时的模样。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那样的怀荆了,怀昌卓的去世让他隐去了全部的棱角,也让他隐去了他的快乐。他像个行尸走肉一般,一定要给他父亲讨个说法。

这一蛰伏,就蛰伏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时光让他变得渐渐成熟,他越来越会隐匿自己的神色。有时候,甚至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但不知从什么开始,他变得比以前鲜活了,像是被佛祖重新浇灌了生活的乐趣,他的眸光也变得晴朗明艳起来。

而这种晴朗明艳,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怀昌朝的事收网,他给自己的父亲报了仇,他应该是快乐的。但他的快乐,好像被从根底彻底拔掉,现在没有人让他能重新笑起来了。

何清如对上怀荆的视线,她看着儿子,声音里带着小时候讲故事哄他睡觉时的慈爱。

“佛不要你皈依。”何清如说,“佛要你欢喜。”

母亲手上的佛珠仍在转动,似乎刚刚就是在念诵一段佛经。她眼神里带着慈爱,那种感觉,像是孑然一身的自己,重新被包裹在母亲怀里的襁褓之中。

浅褐色的眸子里盛着些水光,房间内的灯火微晃,像是将他眸中的水也晃了出来。

怀荆看着母亲,突然一笑。他转过身看向窗外,将头仰起,看向那漆黑夜空中,渐渐残缺的圆月,和满天的星空。

星空闪烁,映着他眸中的光。怀荆喉头一动,轻笑道。

“我的星空都暗了,还怎么欢喜。”

第54章

这次回家, 许星空坐的普快。几年过去了, 夏城到淮城的列车时刻表没变。她今晚坐的这趟车, 是她上大学放假回家时坐的最多的一趟车。

五六个小时的车程,以前归心似箭, 却过得很慢。而今天, 只不过是发会儿呆的功夫,火车到站了。

凌晨一点的火车站,萧索冷寂。高高的站台上, 只有和她同一列火车下来的乘客。

乘客们行色匆匆,大包小包地带着到了出站口。出站口那里, 站着已经早早等在那儿的亲友。

以前许星空回家,林美慧和许星远也会站在出站口等她。为了不影响第二天开摊做生意, 林美慧通常是七点先睡下, 等十二点再起来接她。接她回去后,给她温一碗鱼汤,再和她一起睡下。

寒暑假放假时,正是一年最冷最热的时候,中途醒来起床外出, 实在是一件煎熬的事情。

大学时的许星空, 还可以这样对家人予取予求。但是现在, 长大成人的她,已经不能这样了。

许星空走出出站口,听着周围宾馆拉客的吆喝声,裹了裹衣服去了火车站对面的一家连锁酒店。

开了一间大床房, 许星空和衣躺下了。闭上眼睛,脑子又开始杂乱起来。昨晚就一夜没睡,今晚又坐了一夜火车,精神也是熬不住了,就这样迷迷糊糊,不知是醒是睡得熬过了剩下的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