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斜靠在后背上,关林微垂着眸,修长的手指扫过飞镖盒,正挑着即将射出的飞镖。他一直是比较懒散的做派,手指在飞镖盒里漫不经心地扫了两下,最后挑了一只紫色的飞镖。将飞镖拿出,他看向办公桌旁边的女孩,拉长声音叫了一声。
“秋子啊……”
“老板,我给你准备了礼物。”苏秋子察言观色,先下手为强。在关林说出下句话的时候,立马将口袋里的东西递到了关林面前。放下之后,苏秋子笑得甜甜的,说:“圣诞快乐。”
桌子上放了一个塑料袋包装的紫色橡胶手环,塑料袋只简单地封了一个小口,满满地穷酸。关林拿飞镖的手一顿,伸手拿了手环过来,拆了封。
“这是哪儿的?”拆封后,关林将手环套在了手上。
“我昨天主持学校的圣诞晚会,每个参与的人都会发一个这个。”苏秋子说完,道:“我挑了个你喜欢的颜色。你也知道,我没钱买礼物,老板多担待担待。”
说完,苏秋子继续冲着关林讨好地笑着。
手环包装拙劣,质量也不咋地,就是颜色不错。关林戴好后,听苏秋子说完,手腕一抬,问道:“好看么?”
“好看啊。”苏秋子点头,“老板戴上之后,手环都变得贵气了。”
这倒不是苏秋子拍马屁,关林毕竟是富二代,穿搭皆是名牌。而且他骨相好,手腕修长,线条流畅,戴着确实挺好看的。
关林垂眸看着手环,听着苏秋子的话,心里却有些感慨。
礼轻情意重,关林倒也不嫌这手环寒酸。她能想着他,他心里就挺欣慰的。只是这个女学生啊,生活未免太惨了点。圣诞节出去接活,回来讨好老板就只能送他这个橡胶手环。她婚前为了养家养妹妹就穷,结婚后还要多养一个老公,更穷了。
“你把这个送我了,你送你老公什么?”关林问道。
提到老公,苏秋子没反应过来关林是什么意思,她看着关林,问道:“啊?”
你看,穷到连给老公准备圣诞礼物的钱都没有。
“没事。”苏秋子还在思索,关林挥挥手,道:“你出去吧,好好工作,这样的事情不准有下次了啊。”
关林松口,苏秋子松气,她应声连连:“好好,谢谢老板,我去工作了。”
苏秋子赶紧离开,望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关林抬腕看了看橡胶手环,唇角一勾。
这手环还挺好看的。
昨天平安夜陶艺舍非常忙,一直忙到了晚上十点。而到了今天的圣诞节,则冷清了许多,几乎没什么生意。昨天忙太晚,今天又没生意,晚上六点多的时候,陶艺舍关门,关林索性给陶艺舍的工作人员都放了假。
年轻老板还是有好处的,仗义大方,管理活泛,性格亲和。
从陶艺舍离开后,苏秋子并没有马上回家。待和同事分手告别后,她先在白马大厦买了点东西,后来搭乘地铁到了南区的一家商场。
这家商场还算高档,何遇给她一份这么豪华的圣诞礼物,她的回礼不好太寒酸。找到店面,苏秋子进去,被店员推荐着选好东西后,咬牙刷了卡。
将东西买好后,苏秋子带着打车回了家。
何遇这次是去侨城出差,下午会议结束后,他就回到了夏城。司机去机场接他,还未出机场,何遇接到了怀荆的电话。
“回来了么?”怀荆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刚出机场。”何遇回答。
“老爷子说让你回来吃饭。”怀荆通知道。
何遇微一抿唇,淡笑一声:“他气消了?”
“那我不可不知道。”怀荆低笑一声,道,“老爷子脾气那么大,事情一提他就炸,我哪儿敢问。”
他比怀荆和老爷子在一起的时间更久,自然更了解他爷爷的脾气。何遇没多问,道:“我现在回去。”
何家大宅在夏城的北区,在临近山腰的地方构建了一片园林形式的住宅。但何宅不是纯中式园林,花园里是假山,亭榭,小桥流水,而主宅风格则偏现代。别墅的设计风格大胆前卫,静中取静,归在园林之中,格调高雅。
何遇进了主宅,翟姨在门口笑着迎接。翟姨今年五十多岁,是何家远亲,何遇小时候她就在何家工作了,何遇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
何家这位少爷,性格温文尔雅,待人待物都彬彬有礼,翟姨心里一向是尊敬加喜爱他。接了他递过来的大衣,翟姨和蔼地笑着,道:“我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虾仁豆腐蒸水蛋。”
何遇年纪轻轻,口味却十分清淡,他喜欢吃的东西,翟姨都知道。听她这么说,何遇笑起来,道:“谢谢翟姨。”
翟姨笑着点头,何遇也微一点头后,起身去了主厅。
主厅里,怀荆正陪着何老太爷喝茶。何家人都喜欢喝茶,还擅长做茶,也怪不得何遇耳濡目染,现在完全是老叟做派。
门口传来声音时,怀荆已经看过来了。何遇进门,他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冲他一笑。何遇看了他一眼,视线转移到他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人身上。
“爷爷。”
何老太爷名叫何逢甲,刚入古稀,但是精神矍铄。即使前段时间病了一场,比以往消瘦了些,但气质仍是不凡。
何遇从小与何老太爷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骨子里的儒雅和贵气都是遗传的何老太爷。不过爷孙俩也有些许不同,相比较来说,何老多年经商,眉眼里带着些杀伐果断的凌厉,而何遇则偏向沉稳和内敛。
何老太爷正看着面前的棋盘,棋盘上黑子被白子围堵绞杀,白子四面楚歌,即将落败。听了何遇的话,何老太爷应了一声,道:“过来下棋。”
何遇执了即将落败的白子。
何逢甲手上黑子落下,漫不经心地问道:“和顺骋集团的合作怎么样?”
“正在推进。”何遇坐在一边,落下棋子后,道:“但是苏家还有忌惮,合作上并没有完全放开。”
“苏恭丞这种老狐狸怎么可能这么单纯,他用尽手段得到的东西,自然看得紧。”何逢甲冷声道。
棋盘里的黑子稳步逼近,白子苟延残喘,何逢甲突然说了一句:“你和苏家女儿结婚是为了这次合作,既然苏家合作不诚心,你俩索性把婚离了吧。”
拿着白子的手微微一顿,何遇垂眸望着棋盘,半晌后,将白子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