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渣男?(2 / 2)

山河盛宴 天下归元 3119 字 1个月前

“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五公子是我唐家继承人,与我唐家休戚相关,断然不会做拿唐家百年基业开玩笑,此事不过是那女子狡猾诡诈,且有些运气罢了。”

“卯老,你若将一切归结于运气,那委实也太虚无了些,那咱们这盟约,不结也罢。”

“阁下如此轻言毁约,却也非君子所为!”

“便不毁约,唐家在湖州势力也已被扫荡干净,刺史大人雷厉风行,下手既快又狠,你唐家又还能翻出什么天来?”

“呵呵,阁下这么说,可就太小看唐家在湖州的二十年经营了。是,唐家目前在湖州的官场商场势力确实都被那女人拔了,但是要说唐家束手无策,还早得很!三关,最少还有三关,拦在那女人身前,她想要真正得到湖州,且先过了这三关再说罢!”

“若是你唐家主事人对那女子别有用意,别说三关,便是三十关,那女子也依旧过得去。”

“何至于此。阁下如果真不放心,那便由老夫接手湖州之事,亲自布置那三关,便教那不知自量的女刺史,魂断湖州!”

“卯老这么一说,在下对那三关可就真好奇了,不知在下可有缘一听?”

……

再一个月,湖州治中黄青松,兵曹龚鹏程等人被查出中饱私囊,收受贿赂,勾连匪众,图谋不轨,谎报赋税等罪名,剥夺了所有的赏赐封诰,消息一出,再次全城颤栗。

文臻收到朝廷下文时,不出意料地笑了笑——还真以为会让他们享受死后哀荣呢?她可没这么好心。

文臻查出来的账册和最后的核算数据,都交给了朝廷,并没有给出确切数字,只让朝廷自己推算,最终推算出三倍往年赋税金额,也就是说,湖州每年的赋税其实只有三成半是交给朝廷的,其余都流到了唐家的口袋。

当初湖州四月事件是因为赋税谣言引起,文臻自然不肯背锅。直接公布了往年赋税总数,宣布今年要调整。但绝不会调高,以安民众之心。

此时已经入夏,今天夏天的雨水却很少,文臻有点担心大旱,在给朝廷的奏章中,再三请求不要猛调赋税,三倍绝不可行。并在连续一个月没下雨之后,先是召集湖州巨富商谈,得到了万一旱灾他们倾力支持赈灾的承诺。而每年年中的丰宝仓查仓时间也要到了,文臻亲自接了朝中下来的查仓官员,一同前去丰宝仓。

丰宝仓大抵就相当于文臻现代那世听说的常平仓,湖州丰宝仓是东堂最大的几个粮仓之一,承担着储备粮食,平抑粮价,以及转供军需的作用。部分粮食由官府在丰年购买,部分则以赋税方式在民间征收,待到荒年可请旨开仓出借粮种给百姓,秋熟后再还。另外丰年购粮灾年卖粮,也有平抑粮价以免谷贱伤农或者囤积居奇的作用。

不过因为东堂内部形势吃紧,湖州丰宝仓的作用最主要的是战备储粮,也是文臻此次受命,务必要守好的地方。

也因此,湖州丰宝仓,从去年开始,就不曾向百姓出借粮食,倒是还购入了不少布匹、棉花、生铁。

文臻上任初始,已经视察过丰宝仓,只是当时事务繁忙,进仓之后看见连天接地的大堆谷仓,都堆得满满,抽出一部分看了,倒也都是新粮,便离开了。此次重来,是要查看账册,清点粮食,查看数目是否有亏空、谷物是否有霉烂、仓厫是否完好,再根据具体数目估算,万一有灾的时候能够动用多少。

湖州丰宝仓在湖州城南,相对于富人官员聚集的城东,和手工商业聚集的城西,城南则是平民居住区,来往人流也算密集,只是在靠近丰宝仓三里处,就已经圈地由专门的丰宝监看守。远远看去,丰宝仓就像一座大型堡垒,立于大河南岸,最外围是一道高三丈的土墙,土墙上留有枪眼,大门为浑铁所制,颇有些铜墙铁壁的味道。

至于内仓,则以青砖为顶,设置导水墙顶,排水槽,以黏土砖砌,小仓多室分隔储粮。总体设计防水防火,十分先进。

湖州丰宝仓有仓房三十六间,储粮四十万石。文臻觉得这个数字不算少,但是似乎也不算多。她掀开车帘,遥遥望着矗立在地平线上的丰宝仓,忽然对张钺道:“漕帮的行脚记录显示,今年他们还没有大规模的运送行为。那么你说,如果在我来湖州之前,湖州部分地区实行了一年三赋,那么抢在我来之前收的那一批春赋,现在应该在哪里?”

张钺怔了一怔,对于一年三赋这件事,他和文臻都有很多疑问,其中就关系到那些粮食哪里去了,随即他道:“不可能在丰宝仓。丰宝仓是定数,去年就已经满仓,再加不了这许多粮食了。再说……”他顿了顿,“我原以为丰宝仓会有问题呢……”

文臻明白他的意思,毕竟谁都知道,得粮者得天下,唐家这么疯狂搜刮粮食,竟然会放弃丰宝仓,实在是不合常理。

“丰宝仓没有问题吗……”她弯起眼睛,看见朝廷派来的仓部郎中走了过来,便不说话了。

一行车马在即将到达丰宝仓的时候,张钺忽然道:“咦,此地何时多了这一处建筑?上次来丰宝仓时还未曾见。”

他指的是离丰宝仓不远的一座小楼建筑,小楼很是别致,红瓦白墙,大片大片的窗扇看起来通风又畅快。

只是小楼很新,看着还没使用,后头有个巨大的院子,院子再后头就是藏珠湖的支流藏珠江,这条水域蜿蜒达五州之地。

只不过小楼和后院之间的角门紧闭着,并无人出入。且院子大得有点离奇,张钺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采桑笑道:“这是咱家大人的新产业啊。”

张钺愕然道:“此地无富户,也无商业,大人在此地经营酒楼饭庄,如何能有生意?”

文臻指指外头人流道:“但此地有码头,有无数扛活的苦力。有丰宝仓,有有钱却没处吃好饭的仓兵,也因为有丰宝仓,还有很多帮忙运粮运货的临时散工。这些人都需要吃饭,这里却没有一个像样的饭铺。”

“可是他们也吃不起江湖捞啊,而且他们活计紧,休息时间少,哪能坐下来慢慢吃火锅呢?到了夏天,这些人本就热得很,也不会选择吃火锅的。”

“谁说我只会做火锅的?”文臻笑睇他一眼,干脆带他下了车,“还没正式开业,不过人员和食材已经就位,正在试菜,你今天也算有口福了。”又邀请那一行朝廷度支部来的官员:“来,尝尝我家新菜。”

朝廷官员哪敢得罪这位女刺史,都含笑点头。说着一行人便进了店,张钺一进去便啧啧赞叹,文臻名下的饮食店,和所有东堂店铺都不同的一点便在于,特别的通风明亮,店堂宽阔,桌椅安排疏朗,不似东堂酒楼为了节省空间多放几套桌椅,经常桌腿靠着桌腿,十分逼仄拥挤,装饰也多半暖色调,暖色调相对引人食欲。

店堂一隔两半,也是用昂贵的透明琉璃隔出了空间,外头是一排一排的小方桌四人座,里头是一排柜台,柜台里一排暖炉,炉上铁盘盛着各色菜肴。流水线一般摆下去,张钺数了数,从冷盘开始,到热炒,到炖菜,到汤水,到主食,林林总总总有三十余种菜色。

柜台的最前面放着一摞竹木盘子,柜台上方放着一堆碟子,碟子却很小,只有寻常碟子一半大。跑堂的白衣白帽,站在柜台后方,操着大勺,文臻领先拿起那竹木盘子,一路走一路点道:“鱼子酱烤鸭、鲍汁鸭掌、开洋冬瓜、蜜汁酸梅骨、胡椒猪肚鸡柳煲,再来一碗米仁白粥。”

众人都伸长脖子跟在她身后,看她报一个菜名,掌勺的便用那小碟子装上,搁在她的竹木大托盘里,看着菜色虽然多,分量却也只有一勺,等文臻从这头走到那头,也就汤菜饭齐全,最后在柜台尾部拿了筷子和勺子,端到柜台对面的小方桌上坐下,全程不过几个眨眼的瞬间,便吃上饭了。

张钺立即明白了这设置的好处,也点了和文臻一模一样的菜端上,兴致勃勃地端着,正要坐在文臻身边,和她畅聊一下这种新颖的就餐方式的好处,就见采桑蹬蹬蹬走过来,在文臻身边那三个座位上,各放了一杯茶,一块手绢,还有一本文书,一本正经地道:“小姐,茶等会吃完喝,手绢用来擦嘴,文书您可以吃饭时随便翻翻。”

文臻一看就知道这鬼丫头想的是什么——这四人座仿造现代那世的快餐店,连排位置排得比较亲密,和东堂桌餐的远距离不是一回事,张钺要是坐下……西皮大粉这是嫌太亲密了。

好在实心眼的张大人并不会多想,一转身就在旁边四人座上坐下来,探过头来和文臻道:“大人!您这新店甚好!这临近百姓多半忙碌,如此就餐却是省时省力,且铁盘下有暖炉,菜也不易冷,真是体恤百姓之良善之法。只是这菜似乎太好了些,却不知这一顿要所费几何?”

文臻笑道:“今日有客来,才特意关照厨房,做了几个我新研制出来的菜,食材精妙,价钱自然是不低的。来,诸位大人,别忘记尝尝那款鱼子酱烤鸭。鸭是宁州名鸭东白鸭,白羽乌嘴黑脚,肉质最为细嫩鲜美,又专门精喂过,品质更上一层。鱼子酱这东西,东堂你们是首尝,但在洋外,人家可是吃了几百年了,被视为无上妙品。这东西乍一入口你们可能不习惯,腥咸腥咸的,记住用舌尖微微一抿……”说着微微伸出舌尖,示范了一下。

苏训正端了自己的菜,在张钺身边坐下,一转眼看见她这个动作,不禁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