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无情(2 / 2)

女相(NPH) 十六洲 2551 字 22天前

很多时候,她的心狠远在男人之上。

前世她可以狠得下心叫心爱的男人为了她驻守边疆,哪怕他死在那,尸体运回来发丧她都没有去看一眼,今世她也可以为了取得白容的信任,将魏尧卖个彻底。

她曾是一把被皇帝安排在百官之中的刀子,无心绝情只听从天恩,任何人都不会教她动容半分。

白容面带惊色,这个人的心思要多深沉才能完全看穿另一个谋士的全部想法,甚至连利用魏尧让她自乱阵脚的意图都看穿,这个人……白容心里非常复杂,一边是想信任她,一边又惧怕这是她的一个圈套。

燕云歌察觉到白容的脸色不对,自负笑了笑:“侯爷这就怕了?草民更大胆的还没有说呢。”

白容努力平复了下心绪,苦笑道:“燕云歌你倒叫本侯看不明白了。”随后挥手也让她别行礼了,“你说罢,你都说得,本侯又有什么听不得的。”

燕云歌笑道:“事情扯上了他国,就算陛下再想相信太子,也不得不谨慎起来。陛下或许还会想重拿轻放,这个时候侯爷最看不起的文臣就派上用场,一口一句陛下三思啊,都能教陛下压着火发不出来。最好的结果是太子被废,差一点的也是打发去守陵了,总之陛下失了除掉侯爷最好的机会,还失了太子。这个时候侯爷要启程回封地,陛下再也没有理由可以拦住您的去路。”

白容听完,并不显得惊讶,只冷着一张脸,又问:“那你说的另外一个可能呢?”

燕云歌笑了笑:“至于侯爷说想把陛下拉下来这话?侯爷可想好了由谁上去?”

白容一愣,竟然想不出来任何一个能登大位的人选。四皇子平庸,八皇子病弱,至于太子,如果他上位自己更没好果子吃,而其他皇子又都太小,还看不出什么来。

燕云歌这一问,还真把白容问倒了。

见白容半晌说不出话,燕云歌眉目不动,只嘴角勾出了然的微笑:“这事不急,侯爷慢慢想就是了。今日不早了,草民就先回去了。”拱手行礼,也不管白容答不答应,她自顾离去了。

出了白侯的府邸,燕云歌脸上的笑是再也维持不住了,一张脸漠然地全没了刚才谈笑风生的风度。

此计,陛下失了太子,太子失了东宫,她失了魏尧,而白容也什么都没得到。

没有任何人是赢家。

燕云歌心中郁结难舒,一路步行走回东大街,唯恐身后有探子,她连燕楼都没有回,一个人背着手慢悠悠地在青石官道上逛着。

仅在几个瞬间,她想到了保住魏尧的办法,但是此计势必会让魏尧与她离心,甚至记恨上她。

她作为棋手时从不在意棋子的想法,如今也为人棋子,不免感同身受,忍不住心寒起来。想到曾经信誓旦旦对魏尧说会护着他,此生不负他,情真意且地差点让自己都信了。

燕云歌苦笑,她前世情债欠得太多,爱上她的男人大多没有好下场。今世自己的残疾也未必不是报应。她对魏尧说的不全是假的,但那是出于魏尧是她下属的角度出发,她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主子,且护短。若出于他是自己男人的想法,她长叹了一声,罢了,好聚好散吧。

燕云歌逛了大半天,终于消失在一个四通八达的客栈,安然无恙地回到了燕楼。

铺子里只有新来的小二在,小二很殷勤地迎上来,“当家。”

燕云歌点点头,问:“铺子里的事情都上手了么?新来的朝奉呢?这几日生意如何?”

小二回道:“都上手了都上手了,当家您放心。朝奉在后头,南月先生也在。”

这时有人进来典当,燕云歌挥挥手让小二招呼去,自己走到后头的鉴定间,新来的朝奉周师傅一愣,急忙见礼。

燕云歌和气地让他不要客气,很快前面的小二唤他,周师傅急忙去前头柜子。

隔间里,只剩下燕云歌和南月,南月见她眉头紧锁,忍不住问:“小姐有心事?”

燕云歌想起他也曾是官场中人,忍不住将今日之事去问他的意见。

“天家果然无情。”南月的声音很轻,他感叹着:“幸而魏尧还有小姐相护,不然真是到死都没求个明白。只是小姐救了魏尧,等于又失了白容信任,到头来是白忙一场。”

燕云歌无奈道:“我当日投靠白容也是情势所逼,如今借白容之势了解朝中大事倒也是意外收获。眼下我科举的荐书还未有着落,很多事情还要靠白容出面解决,所以我不能和他撕破脸。救魏尧一事,我心中有了大致计划,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小姐,可还记得那位萧和。”南月眼神明亮,“此事他可以帮忙。”

燕云歌愣了愣,她怎么把这位师傅忘了,赶紧道,“我马上书信。”

“不急。”南月拦住她,“按照小姐说的,陛下失了先机,再动手不会这么快,我们把所有事情部署妥当,再通知萧先生。”

“对对,是我心急了。”燕云歌失笑了几声。

南月平静地看她,“小姐对这魏尧如此上心,他可是小姐的意中人。”

燕云歌不意外他会如此问,只用着更平静的语气,说道:“我对他总归有几分愧疚,不愿他继续留在这涉险。安排萧先生与他相遇,助他得势,全当是我全了他的一片情意。”

她对魏尧并不在乎,可在人前,她这份真心还是要演上一演,毕竟他为自己赴死几次,总不好表现得太过无情。

南月在心里可惜了这对有情人因立场不同而要劳燕分飞。

“先生无需多想。”燕云歌道,“他会有更好的人生,我亦如此。”

南月见她坦率如此,心里也是佩服。

两人又聊了几盏茶的时间,恰巧赵灵在这个时候回来,燕云歌心里有了主意,对着赵灵耳语一番。

待她回到相府时,府里开始掌灯,走廊上悬着的灯笼透过宣纸显得昏黄温馨。

回到东苑,她本想先休息一会,没想到,因想的累了就靠在竹塌上睡着了。

秋玉恒今天来给莫兰请安,借着探病的名义心照不宣地是来看燕云歌的,却被告知人不在。走前,他仍不死心地偷溜到东苑,到了燕云歌房门口,模糊间瞧见里头站着个人。

秋玉恒收了收脚步,往里看。

那情那景,格外熟悉。

一人熟睡,一人盖被,而盖被之人正是燕行。

那轻轻俯身覆下的一吻,那毫不掩饰充满迷恋的表情,同样是爱慕她的少年,秋玉恒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内心瞬间被恨意和嫉妒沾满,他眼眸凌厉,却强忍住没有出声。此事与她无关,他不能在此刻发作去教她难堪,去教自己难堪。

秋玉恒看向燕行的眼眸里第一次产生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