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怎么收这么多,毕竟是宋书记的客人,是不是过了,你退一半回去。”
高春容哼了一声:“你懂个屁,现在外面的农家乐就是这个价格,我打听过了,住一个月包吃住,每人每天一百块,他们十来个人,我这个价钱合情合理。”
陈建国:“还是多了点,不太好意思,宋书记问起,不好给人交代。”
高春容说:“没什么不好意思,公平买卖,明码标价,这样大家相处起来才自在。如果大家都客里客气的虚弱情假意,反倒没意思了。再说了,有了这一万块钱,咱们这个春节也好过。家里冰箱不好使,要换个新的。另外,娃在城里读书还得补习,又得要钱。这次如果不是你,我还发愁呢!”
这是陈建国第一次得到妻子的夸奖,顿时得意:“我谁呀,有好处能不先想着你想着咱们家吗?你以前总说我这个村干部当得没意思,现在知道好处了吧?刚才宋书记还说把人带去困难户家的,是我磨破嘴皮子才弄来这笔生意。哼,你以前总说我是个废物,我是废物吗?”
高春容笑道:“好好好,你是个人才,我再不说你了,张嘴。”
说罢,就把一块鸭肉塞进丈夫口中:“你尝尝味道如何?”
“你的手艺自然是没话说,比黄二娃的爹都做得好。”陈建国拍了一通马屁:“对了,你这味道有点淡,多放点花椒海椒,省城里的人口味重。”
高春容便又舀了一大勺油泼辣子放进锅里。
今天的晚饭很丰盛,一脸盆柴火烧鸭,一脸盆青椒肉丝,一脸盆腊肉骨头煮青菜。
众人都吃得满嘴流油,都说还是大锅炒菜好吃,陈文书,你太太可真了不起,这么短时间就弄出这么一大桌饭菜。
梅父吃了一块鸭子,皱了一下眉头,说,怎么这么麻辣?
梅母又开始骂,说,咱们都是风湿关节炎,就得吃辣驱除身体里的湿气,你不吃就旁边坐着,嘀嘀咕咕真讨厌,外乡人,弯脚杆,农二皮。
梅父恼了,说你怎么侮辱人。
旁边,胖子舅舅啃着骨头道:“又吵,都吵一辈子了,干脆离了得了。不想离是不是,不想离就喝酒。宋轻云,姐夫,姐,咱们走一个,这种本地产农家苞谷酒挺不错。”
众人便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省城湿气重,那里的人吃得麻辣不说,都能喝酒,喝白酒。
梅咏的母亲酒量不错,以前在单位的时候经常把最讨厌的那个领导灌得打猴拳。她喝了这杯酒后却皱了一下眉头,道:“太冲,不好,老梅把我们带的五粮液拿出来。”
老梅嘲讽她:“现在又要喝好酒了,你不是要享受原滋原味的田园生活吗?我看呐,你这人就是叶公好龙。你看看人家陈文书家里多好啊,装修得漂亮,卫生间干净卫生,有热水有抽水马桶。你去住农村老房子,光那旱厕茅房就没办法蹲下去,难不成百憋着憋成便秘?我无所谓,反正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早就习惯了。”
宋轻云怕他们吵,忙说:“快上好酒,我也讨一杯吃。”
今天的饭菜实在合大家口味,众人都吃得不住夸奖。
其实,陈建国说高春容厨艺比老黄好只不过是恭维。老黄做的菜确实好吃,不过,他的菜口味清淡,真让他来主厨未必能达到现在这种效果。
太阳落山了,气温骤然降低,高春容就开了小太阳电热取暖器。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却是一通大亮。
众人转头看过去,都喝了一声彩。
原来,村里的太阳能路灯终于亮了。
陈建国家在坡上,正好看了个村的全景。
只见,漫天繁星,山谷中路灯点点,天上地下的亮光竟是连成一片,再不分彼此。
老梅喝了许多酒,就长啸一声,咏道:“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我想那缥缈的空中,定然有美丽的街市。街市上陈列的一些物品,定然是世上没有的珍奇”
梅母鄙夷,冷笑:“还现代诗呢,土气,你这个弯脚杆。”
梅父笑道:“那你就整个不土气的。”
梅母念道:“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胖子舅舅提起一根刚啃光的腊肉骨头在碗上瞧着节拍,唱:“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一家人倒是风雅。
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才结束,胖子舅舅又约宋轻云麻将。
我们的小宋书记说公务员不能赌博,失陪了。
他痛恨赌博,又急着去看太阳能路灯效果如何,就告辞而去,陈建国也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