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珍信喝道:“什么龚家陈家,都是红石村的乡里乡亲,说这话不利团结。宋轻云,咱们过去看看。”
宋轻云点了点头,跟着两人出去。
他觉得这事挺难办的,按照刚才龚友爱的说法,人家陈尚鼎是在自己家宅基地动土,别人也管不了。
陈尚鼎常年在外跑,事业做得大,见识自不是普通村民所能比的,估计相应的维修手续都办得齐全,在法律上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现在国家对于农村老宅的修建和维护有严格的规定,简单说来,你维修房屋可以,但要想拆了重建不行。就算要维修,房屋的四堵墙壁也得保留。
另外,从现在开始不批宅基地。什么,你儿子结婚要要修新房?可以。新房占多大的地,你得退出同样面积的宅基地,而且不能占用耕地。
果然,到了地头,一问,几个来干活的施工员手上都有一整套完善的手续。
龚友爱的老妻坐站保坎处,哭得抢天喊地:“珍信叔,宋书记啊,你们可来了,要替我做主啊!陈尚鼎为富不仁,欺负穷人呐!今天谁敢动土,先把我给埋了。”
龚珍信也知道这保坎一修,过得两个夏天,被水一冲,龚友爱家怕就不能住人了。
龚支书对陈尚鼎还是很看好的,有意让他竞选村主任一职,利用手头的资金和个人能力带着村民致富。
想不到陈尚鼎来了这么一手,这不是挑事儿吗?
龚珍信说,友爱,友爱媳妇,你们不要急,我先问问尚鼎究竟是什么意思再说。
就视频连线陈尚鼎,喝道:“尚鼎娃娃,你看看,你看看有爱老两口就哭成这样了,你再看看你家和他家这地势,是能修保坎的吗,你究竟想干什么?”
说着话,他还把手机扫了一圈。
看到视频那边的陈尚鼎,龚友爱眼睛里喷出火来:“陈尚鼎你这是居心要欺压我,有种你回来,咱们当面说清楚?马上让你的工人停下来,否则跟你没完。”
如果能够钻进手机,估计陈尚鼎此刻已经被他手中的锤子砸得头破血流。
陈尚鼎好象正在茶楼里打牌,旁边有几个牌友看热闹。
“跟我没完,你怎么跟我没完呀?”
龚珍信:“尚鼎娃你说这话气友爱做什么,我问你,你修房子做什么。前年我让你修,你说什么来着?你说,反正老家也没人,修了那钱不就是白扔进去,反正占着一块地就够了,今天怎么转了性子?”
陈尚鼎忙当:“珍信叔,你不是让我回老家投资吗,我也愿意回来给大家做贡献。可红石村那么远,一个来回都快五个小时,你总得让我有个落脚的地方吧?不然,我每天从城里到红石村来来回回,时间全耗在路上,别的事也不用干了。我修自家老宅住,这没错吧?”
“你修就修吧,只要手续齐全,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可人家友爱家的房子也要住人。”龚珍信霸道惯了,再说这次陈尚鼎要当村主任,还得靠自己,就硬邦邦来了一句:“我管不那么多,你马上叫工人停工,一切等你回来咱们见面之后再说,否则……”
陈尚鼎笑嘻嘻问:“珍信叔,否则怎么样?”
龚珍信喝道:“否则我拉你家闸断你的电,看工人还怎么干活?”
正说着话,陈尚鼎旁边一个牌友问:“陈老板,这老头谁呀?”
按说,龚珍信的面子陈尚鼎肯定是要给的。毕竟,他是指望着做村主任,没有支书的提携弄不成。
不过,当着三个牌友的面被人一通呵斥,颜面上有点挂不住。
陈尚鼎好歹也算是在物流,尤其是散装水泥物流行业有点名气的人。圈子里的朋友也都是从事这一行业的。
物流业见天在外面跑,早二十年前的治安还没有现在这样好,能够混出头的谁不是敢拼敢打,难免有草莽江湖气,面子观念极重。
如果今天他们没有开视频,或许陈尚鼎就答应停工了。
但既然让人看到,那就不行。
陈尚鼎回头对牌友说道:“别乱说话,这是我最尊敬的珍信叔,老家的长辈。珍信叔,我维修自己家的老宅没错吧,这事无论到哪里说都是我有理,你还是别管了。等过几天我回来,亲自登门赔礼,咱们叔侄好好喝一台。至于龚友爱,我可不是怕事的,你摆多高我吃多高,就这么着吧!”
“陈尚鼎,我跟你拼了!”旁边的龚友爱悲愤地叫起来。
龚珍信也恼了:“谁要吃你的酒,尚鼎娃,你这是要跟村两委作对呀?”跟我老头子作对就是跟村两委作对。
陈尚鼎赔笑:“叔,你别生气,你总得让我住得舒服才好给村里做贡献,要不,我可不投资红石村了呀。”
“你……”龚珍信一窒,气得说不出话来。
眼见着这事要下不来台,宋轻云突然把脑袋凑到摄象镜头前:“陈尚鼎你好。”
“啊,宋书记你也来了,你看,这事把你把珍信叔都惊动了,是我的错。”陈尚鼎面上依旧嬉皮笑脸:“怎么,你也要停我的电,我不可以用柴油发电机吗,这屋我还真修定了。”
宋轻云:“你要修就修呗,我没意见。”
“你……”龚友爱怒视宋轻云。
就连龚珍信也皱起来眉头。
陈尚鼎大感意外:“你不反对?那我就修咯。”
“修修修,钱揣你包里,你就算要点火烧了看热闹别人也管不了。”宋轻云说:“对了,忘记跟你说一件事,你修这个房子违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