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长公主一窒。
“你现在同他联手已经来不及了。”安国长公主急道,“他有了宣瑞,连宣琼都可以舍弃,更何况是你?”
“我知道。”郁赦轻松道,“公主按照他说的做就是。”
安国长公主目光复杂的看着郁赦,是真的不明白了。
“子宥,知子莫若母。”安国长公主慢慢道,“我明白,你为了钟宛想要借郁王替当年的宁王翻案,但你想没想过,事成之后,不管是郁王还是宣瑞,他们都不会再顾念你和钟宛半分,皇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昨日受了点惊吓,今天就一口饭都吃不下,他要是熬不到送你上皇位,你要如何?你现在已经走到刀尖上了。”
“我知道。”郁赦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公主,我数年来一直都走在刀尖上,如今多拉下一个都算赚,我怕什么?”
安国长公主瞬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郁赦轻声道,“公主,你的处境不比我好,这次行刺不是皇帝的一时兴起,有一次就有另一次,在我登基之前皇帝还会对你下手,你不同郁王联手,还能指望谁呢?”
安国长公主怔了下,苦笑了下,“我懂了,你是故意的……你就想看我们三人如今反目成仇,相互倾轧,是不是?你早就恨透了我们三人,是不是?”
郁赦不欲遮掩,他现在确实有些隐秘的快意。
若不是心心念念着要同钟宛终老,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多少可怖的事来,只要能让这些恶人自相残杀,他什么都愿意做。
郁赦深深的看了安国长公主一眼,“公主,你没的选了。”
安国长公主惨淡一笑,“报应……好,我听你的。”
郁赦不想再在安国长公主身上耽搁半点时间,转身就要走,安国长公主突然叫住了他,“子宥。”
郁赦皱眉,“公主还有话要交代?”
“别太得意。”安国长公主看着池水,慢慢道,“皇帝已为你选好了未来的皇后,人是我替他去看的,那姑娘出身很好,人也娴静,皇帝很满意,如今只差一纸诏书了。”
郁赦并不意外,点了点头。
安国长公主皱眉,“你不急?”
郁赦点头,“很急。”
他和钟宛筹谋多日的短暂联盟终于完成,如今只需静候这一场大乱,他急着要去跟钟宛说。
顺便还有件事也很急,郁赦想起钟宛今天跟宣璟说的话心里就十分不痛快,什么叫“经常跟郁赦装,没什么滋味,也装的很喜欢?”
郁赦自那会儿就手心痒痒,急于要避开众人把钟宛扒光了好好的做点“事”,要看看清楚,钟宛的欢愉,到底是不是装的。
郁赦心里全是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一回儿也等不得了,他抛下一头雾水的安国长公主,疾步走了。
第96章 方才去给你求了情,早就没事了
回偏殿的路上, 还遇上了宣璟。
郁赦正巧有话要同宣璟说, 迎了上去, 不想宣璟瞪了郁赦一眼,招呼也没打,冷着脸扭头走了。
跟着郁赦的宫人不满道, “四殿下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看见王爷了,当没看见一样。”
郁赦自嘲一笑,“怪我, 不该突然起了善心。”
宫人疑惑, “王爷要同四殿下说什么?”
郁赦心道告诉他钟宛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要信。
郁赦看着宣璟的背影,想着宣璟之前一脸敬畏对钟宛言听计从的样子, 心生怜悯。
大约是宁王宁王妃教的好的缘故,钟宛自小性子开朗, 仗义又热心,旁人有些麻烦事他都很愿意帮忙。可坏就坏在他有点太自信, 不管他会不会懂不懂,都要凑过去跟着比划比划,指点指点。
郁赦想着钟宛刚才兴冲冲的跟宣璟说的那些“细节”往偏殿走, 想要仔细问问钟宛, 从来没有过的事,他哪儿来的那么多经验之谈。
郁赦赶回偏殿,一路走进内殿,屋中空空如也。
郁赦撩起床帐看了一眼,转头问宫人, “钟少爷呢?”
内殿中奉茶的宫人躬身道,“皇上身边的公公刚才来传王爷,没见着王爷,就将钟少爷请去了。”
郁赦皱眉,转身去寻钟宛。
崇安帝所在的正殿中有个小花厅,春日里,花厅内还烧着地龙,热的让人有些不适,崇安帝在这屋子里却还穿着厚厚的袄,腿上盖着一张狼皮。
钟宛这些日子由太医日日照料,身体较之前好了许多,坐在这蒸笼似得屋子里,两耳被热的泛起些康健的红润,看上去多了几分年轻的可爱。
崇安帝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钟宛,走了一步棋,沉声道,“是觉得热吧?”
钟宛一心多用,闻言摇头,“我畏寒怕冷,在家里时也喜欢屋子里暖和些。”
崇安帝迷眸,“子宥最不耐烦燥热,你同他天天在一处,他受得了?”
钟宛清了清嗓子,掩去嘴角笑意,“小王爷大约习惯了。”
“朕怎么没看出来。”崇安帝低头看棋,“每次在朕这里,朕想多留留他,子宥总说,屋里太热,坐不住。”
钟宛心道你儿子不亲你是你活该,跟我酸溜溜的做什么,他将崇安帝的一角吃死,一粒粒捡起了崇安帝的白子。
崇安帝怔了下,叹气,“大意了……朕刚才在想,子宥小的时候经常陪朕下棋,一晃也好些年了。”
钟宛等着崇安帝说重点,耐着脾气听他继续伤春悲秋。
“朕老了,就总爱想以前的事,可惜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少,儿子呢……”崇安帝嗤笑,“也早不跟朕亲了,朕这一辈子……”
崇安帝唏嘘,“可怜呐,到了这个年纪,也狠不下心教导了,只能由着他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