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茜气鼓鼓地鼓起了腮帮子,蹬着眼盯着他。
宋臻抬手,拍了拍他身旁的椅子,“站着不累吗?”
“累,累死我了!”她也不再矫情,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直接在宋臻旁边坐了下来。
然后她一边敲着自己的小腿肚,一边偏头问道:“哎,对了,我们在录节目,你怎么进来的?还有你不是在g市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纯纯是这家救助站的志愿者,她是学临床医学的,虽然不是兽医专业,但触类旁通,所以经常会来帮忙。前段时间她都没来,救助站还以为她在准备博士论文,所以没有打搅,但因为新馆要开馆,很有意义,所以昨天打了我的电话……我本来不想来的,但纯纯最爱的就是狗,和这家救助站也算是缘分不浅,所以干脆来和她们说清楚,顺便看看纯纯这么些年最喜欢的这个地方长什么样子。”
宋臻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仿佛只是在阐明事情的起因,但偏偏是这种平静,令季茜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季茜感到很抱歉,她干嘛要去问宋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真是多嘴。
“没什么,不用抱歉。”宋臻宽慰她道。
他并没有责备她,然而季茜却自己觉得心里很难受。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宋臻竟然主动提及了这个话题。
“纯纯和你一样,很喜欢狗,喜欢得不得了,要不是学校不能养,估计她早就养了。她博士论文答辩进行得很顺利,我记得那天她还给我打电话,说八年抗战终于解脱了,完了第一时间她就跑到救助站把哈哈给领走了,要知道那时候哈哈才十几天,真是……”宋臻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但眼里全是宠溺。
宋臻越是疼爱宋纯,季茜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不是因为吃醋,而是因为疼爱代表在乎,代表看重。
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你无比在乎、非常在意的人突然死了,那种打击与毁灭……
季茜非常能够理解这种心情,因为曾经有段时间,她哥出任务,生死不知。
整整三个月,她家里没有一点儿欢声笑语,父母和她每天都在等待中度日,日复一日坚定又怀疑的等着她哥的消息,然后又在一次次期盼中绝望。
那种挚爱的亲人突然出事后,那种折磨与煎熬,季茜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更何况他们当时仍有一线希望,而宋臻这个,却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的阴阳相隔呢?
“八年,是医学的本硕博连读吗?”
“嗯。”
听到肯定的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消化自己的所听到的这个事实。
八年的本硕博连读,按高考的平均年龄18岁来算的话,宋纯也才26啊,正是青春朝气的年纪,她甚至才刚告别校园,还没有跨入社会啊!
季茜觉得无法缓和自己的心情。
过了许久,她才慎重地开了口。
“我感到很遗憾,也很痛心。宋臻,很抱歉呢,虽然我也觉得很难受,但我真的无法与你一起分担。痛苦这个东西,还真是很残忍,即便感同身受,它也不会因为我的加入就少一分半点儿。你妹妹应该是个很开朗乐观的人吧?我只是觉得,她肯定不希望你活得痛苦,所以,为了她你过得开心一点儿,放过自己好吗?”
放过自己?
宋臻抬头,看向季茜。
“很抱歉,我真的不会安慰人,但我希望你能够过得好好的。”她咬唇,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瞬间,宋臻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和季茜说这么多。
或许是因为恰好遇到了吧?
毕竟昨天看到母亲那样,今天又恰好看到了纯纯的照片。
而她,和纯纯一样都那么喜欢狗,那双眼睛都那么的纯粹。
只是他没有想到,季茜她明明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却看得出自己过不了心头那一关。
她明明不会安慰人,却偏偏说到了他心里。
是啊,痛苦无法分担,只能独自消化。
她还真是,直率坦白到犀利。
“你说得对,很抱歉莫名其妙地和你聊这些,对了,刚刚你找我,是要说什么事吗?”
那一阵情绪过后,宋臻也意识到和季茜谈起这些太过唐突,所以适时转移了话题。
“嗯……”季茜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了,就是哈哈的事情。”
“真没了?”宋臻看向她。
不知为何,在他犀利的眸光下,季茜顿时有些心虚,刹那间,她仿佛知道宋臻要问什么了。
果然,下一瞬——
“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