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忧外患之下,要平喀舍尔却不理西南,并不是多么明智的决定,因为西南与喀舍尔版图相接,一旦处理不好,便会有大碍。而喀舍尔和极被颚族有盟约,非友非敌,互相心照不宣掣肘中原。
而原著中,戚皇攻陷喀舍尔,至少比现在晚了七八年。
郁暖踏着绵软的长毯,看见那些人出来。为首的几个老官员皆一愣,立即要跪下行礼,她只是摇摇头,作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快些离开。
很快,书房内又有郁成朗说话的声音:“陛下,阿暖的病,难道只有颚人供奉的巫族大祭祀能救?听闻他们诊治的法子很是血腥,每代只传一人,她未必受得起……况西南王虽与咱们达成同盟,但以臣之见,仍是不能轻信。”
皇帝似乎微笑了一下,缓缓道:“朕不做无把握之事。”更多的却没有再解释。
郁成朗道:“是臣愚钝狭隘了。”
不说外公是否收了那份心,但西南王所求,不过是不愿被朝廷压榨憋屈的死去,但若将来的皇朝的继承人也拥有西南血脉,或许尚有转机。
因为郁成朗很明白,西南王爱护自己的子民,若非万不得已,定不会枉然一战,他没有后嗣,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西南。
不论将来如何,至少燕宿云很爱惜自己的外孙女,他把所有的愧疚和疼惜,都倾注在了郁暖身上,故而这次的盟约十有八九,并不会被毁去,而朝廷与西南达成共识,更多了休养生息的机会。
在两三年前,陛下便一直在研究颚族,无论是生活习性,还有各方宗教礼仪,亦或是历史架构,陛下看的都是颚语籍,也不曾避讳任何人。
所有人都以为,陛下是博闻广识,对颚语感兴趣,但事实上陛下是含着耐性和冷酷,一点点了解自己的敌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身为帝王的职责,不容许他劳民伤财,只为一个女人出兵攻颚,或是绕过为心腹大患的喀舍尔,先就极北颚族。
这些想法,从未出现在乾宁帝的想法里。
皇帝不仅有心爱的女人,还有无边无际的广袤疆土和无数子民。
为皇者,固有天下,却亦须承担责任。
为了得到一个平衡点,这些年来,乾宁帝从未有半日的歇息,即便郁暖失踪了,也没有放弃为她寻找真正康复的途径。
金色的夕阳洒落在绒毯上,也点在郁暖鞋尖的明珠上,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她站在外头,眼睫微颤,却只是笑了笑,一步步很轻很慢的从书房外,又一次绕回了寝殿。
郁暖没有走进去,只是坐在回廊的朱色矮墙上,慢慢看着天际的云卷云舒,还有那抹开阔的碧蓝。
她是个有些爱哭的女人,但现在却不了。
因为陛下为了她,正在负隅独行,为了她不眠不休。
所以,她一定要坚强而乐观,要像他期望的那样,每日都很快活才是。
她恍惚间似乎记起,自己从前似乎也见过他的颚语书籍,现在正摆放在紫宸宫的红木架上。她上回看见,便觉得眼熟。
或许,陛下在很久以前,便开始为她考虑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