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详细问了几句,满口应下,叮嘱她得空就回家看看。
江锦言、江静欣的事,炤宁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管教子女是大老爷的分内事,她要做的,只是在言出必行和大事化小之间做个选择。
离开江府,她没直接回家,绕路去了醉仙楼一趟。与雅端也有很久不见了,正好得空,便过去看看。
醉仙楼的一切都步入正轨,已不需程雅端每日帮衬,但是她喜欢酒楼里的氛围,尤其喜欢在画室赏看年轻男女的画作,便一如既往地住在这里。
两女子一同用饭之后,又去了棋室对弈几局,直到日头西沉,炤宁才打道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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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早就回到了府里,面无表情地盯着江静欣看了一会儿,平静地道:“你日后还如以往就好,逢年过节回来点个卯就行。要是胡言乱语,便是决意与江家、燕王府撇清关系。算计到自家人头上的鼠目寸光的穷亲戚,我也不稀罕。滚。”
江静欣羞恼不已,神色气冲冲、脸上挂着眼泪走了。
大老爷又将江锦言唤到面前,不自主地动了气:“我每个月让账房给你一百两银子,你觉着能过,就老老实实地与蒋连和离,在娘家安生度日。你要是觉着我吝啬,那更好办,依着炤宁的意思就好——你给我滚回蒋家去!你嫁人这几年,就学会了听风就是雨这点儿本事么?!”长女这种脑子要是做生意的话,不赔个底掉才怪。
江锦言沉默片刻,给予他恨恨一瞥,行礼退出去。
他怎么样,她都不会感激。正如她怎么样,他都不能给予真正的父爱、体恤。
她是不懂事的女儿,他是冷血的父亲,此生注定如此。
父女两个都明白,但是都没心力去挽回。各自心底浓重的失望一直横亘在父女之间,无从化解。
大老爷听三老爷说了炤宁的打算,当然没有不情愿的,从速着手长女与蒋连和离一事。
长女再不成器,也是他的亲骨肉,犯不着被他厌恶的蒋家人长年累月的委屈怠慢。
蒋连对这件事,从得知炤宁介入的时候便开始膈应,到了这关头,负面的情绪只有更重。但是他是看得清楚局面的,自己要是在京城与江家唱反调,只是自取其辱。
不过是和离,不过是让他放弃嫌弃已久的江锦言,有什么大不了的。
从最初他就知道,自己的婚事,只是家族用来与江家联姻试图挽回局面,仅此而已。
成婚前他就抵触,成婚之后,不曾有一日对江锦言生出欣赏、爱慕的情绪。
江锦言在到了他身边的时候,便因为所在的荒蛮环境百般不甘、不怨。起先是怨恨江家,后来则是怨恨上了蒋家,不论什么事,她是一定要唱反调的,依仗的不过是知道蒋家再怎样也不会虐待她一个弱女子。
他从没想过与她和离。
他一直都在盼着把她休了。
再不要看到她那张透着幼稚却盛气凌人的脸,再不要听到她不阴不阳的语调。
有大老爷江式庾的主张,又有吏部尚书主动帮江家跟顺天府打了招呼,蒋连与江锦言的婚书变成了废纸,从速拿到了和离文书。
和离之后,蒋连不想见江锦言,却特地去见了见江式庾,有些事情,他要说清楚:
“你长女的嫁妆,蒋家不稀罕,从未动用过一分一毫。是她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在贫瘠之地,还是想要好吃好喝,凡事都想压过外人出风头,偏又只是会花银钱不会赚的料,一点点将傍身的妆奁败光了。这是我始终不曾提及她嫁妆的缘故,想来她亦是心里有数,才不曾为此吵闹,却不见得与你说的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