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江太夫人跟你说过这件事。”方云起一直以为江太夫人没提过这件事,到此刻才明白,她宁可拖着病体离京也不肯嫁他——还不如不知情。黯然之后,他辩解道,“那时我也是一番好意,这一点你总不能否认吧?况且,我一直在等你……”
“闭嘴。”炤宁加重语气,“你便是等到死,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方云起盯着她,这一刻,他是恨她的。她从来都是这样,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多少人对她又爱又憎,就是因为这个。
今日,轮到了他。
难为他喜欢牵挂了她好几年,难为他方才还在为她意在开罪燕王欣喜,真是可笑。
如此嚣张霸道冷心冷肺的女子,合该遭受那三年流离之苦。
“两位说什么呢?”一道慵懒的男子语声在几步之外传来。是金吾卫指挥使顾鸿飞。
炤宁和方云起放下话茬,上前行礼。
顾鸿飞笑道:“恰好我今日得空,在状元楼请夏泊涛与江予莫喝几杯,估摸着他们等会儿就到。”又故意多看了方云起两眼,“韩越霖一直瞧着你不顺眼,总想找个机会把你弄下去。至于我么,虽然与他不合,但是对你么……”
方云起面色变了几变,强扯出笑脸,道:“公务在身,恕不奉陪,告辞。”转身带着手下离开时,他脸色已是铁青。
顾鸿飞又笑笑地对炤宁道:“适才见你脸色不大好,便过来帮你把人撵走。”
炤宁笑容清浅,透着疏离,“多谢。”顾鸿飞在一些男子眼里,是风流多情;在她和程雅端这类女子眼中,则是下流滥情。由此,她寒暄几句便辞了他,转去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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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半日,师庭逸转到了东次间,歪在临窗的大炕上,翻阅一本誊录整齐的小册子,这上面记载着的,皆是手下所知的或是查证到的庆国公近年来的过错。
是在得知陆骞装疯之后,他起了这心思,知道有必要重新认识陆家的人,想从公务方面寻找陆家的软肋,由此或许可以推断出他们因何要害炤宁。
几次叮嘱幕僚抓紧办,册子交到他手里,他却一直不问亦不看。不到算账的时机,早一些看到也是气得胃疼,便拖延到了今日。
消化掉这些,着实艰难。
庆国公一直跪在地上。师庭逸不要听他啰嗦,他不敢吭声。
侍卫走进门来通禀,先说了状元楼那条街上炤宁被袭之事,末了道:“陆宇正在押送到王府的路上。”
庆国公听了,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师庭逸不动声色,“让他在府门外凉快着。”
侍卫虽说讶然,还是称是而去。
没过多久,侍卫转回来,说了炤宁要章钦把人带到筱园的事。
师庭逸语气平平地道:“照办。”
侍卫再度称是,去传话的路上才回过味儿来:敢情王爷已料定四小姐会来要人,不然怎么会让陆宇在外面喝了会儿西北风呢。他不由笑起来,要是别人这样不给燕王府脸面,王爷才不会纵着,但是四小姐可不一样。
庆国公腿肚子直转筋,他勉强支撑着往前膝行几步,“陆宇落到那妖……落到江四小姐手里,怕是性命不保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