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芙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前段时间她觉得他像个跟屁虫,这下又成癞皮狗了。
“哼,懒得理你,睡出病来别嚷嚷难受。”
她不再管他,径自回到床上躺下了,本来她是脸朝外睡的,但是隔着半透的床幔依旧能看到地上隆起的那一坨东西。对着它她根本睡不着,索性把脸朝里,眼不见心不烦。
这个晚上,在外面和他走了一圈,接着斗智斗勇,还淌了眼泪,着实耗费心力,江雅芙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好像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大概是墙吧?不怎么疼,梦里的她没在意,一觉安然到了天亮。
一睁眼,不用扭头看,就察觉到身边躺着一个人。
江雅芙不屑又好笑的瞥了下嘴,她这辈子肯定是嫁了个假的时沛。
很快,丫鬟们就进来服侍,二人谁也没提昨天晚上发生的小小闹剧,只是气氛变的有些微妙。
睡地上是真的冷啊!昨晚上刚开始他还没觉出什么,可睡着睡着就觉得越来越冷,于是他便不想再亏待自己,遂心的偷偷爬上了床……
本想在她醒来之前起来的,还能伪装一下,但没想到自己居然睡过了头。他害怕她生气,时不时的窥探一下她的脸色。但他一直没等到她发难,她也没主动和他说些别的,自起床后她就没和他说过话。
他搞不懂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江雅芙没生气,她只是和他闹累了,他要是真想睡在房里,她还真不能踹他出去,昨晚只不过是他把她给惹急了才那样的。
也幸好他半夜上床来了,真要是冻出病来就麻烦了,母亲会心疼,她也……
早饭他自然是和她一起吃,二人都没有让人伺候吃东西的习惯,特别是二人都在的时候。丫鬟们退到门外,这也给了时沛没话找话的机会。
“唔!雅芙,你能不能夹到那盘果仁菠菜?”
江雅芙贯彻执行食不言寝不语。
“福安楼的烧鹅是挺好吃的哈,我今天再叫人买一只回来,不,买两只,让母亲也尝尝。还是直接买三只吧,给岳父也送去一只,嫂子说不定也能吃几口。”
还没完没了了,江雅芙相当的无语,怎么吃个早饭也吃不消停?
她打算快点吃完离开这里,就不信他一天没正事,全天都跟着她。她默默的加快了吃饭速度,时沛自讨了个没趣,灰溜溜的摸摸鼻子,老脸一热,终于安静吃饭了。
江雅芙的才得了一会儿清静,张平从外面匆匆跑进来,面露兴奋急切之色,“少爷!少夫人!……”他刚要接着说,眼睛四下一瞧,孙妈妈没在。
总算来了个冒失鬼能让时沛竖立一下威严,“大清早的,慌里慌张像什么话?”
“少爷,少夫人托您办的那件事有消息了!”
听了这话江雅芙再难淡定,终于肯开金口了,“张平,快细细说来!”
张平刚要开口,却听时沛咳嗽了一声,他就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见江雅芙犀利的目光射来,时沛赶紧补了一句,“雅芙,先把饭吃了再说吧,看他这幅样子就不是坏消息。”
江雅芙不理他,“张平你快说!”
张平不敢开口,用眼神儿询问时沛。
时沛淡然的说了句,“查到什么了?一五一十的告诉少夫人吧。”
“是,是这样的……”
得了时沛应允张平才敢说话,这让江雅芙心底微酸,瞧瞧他训的人,再瞧瞧自己训的人!
正在收拾屋子的春杏忽然觉得脊背发寒,莫名的打了个冷颤,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春月瞧见了,嗔道,“叫你穿厚一点的衣服你不听,这回冻着了吧?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呆会儿记得喝一碗姜汤。”
“诶,知道了。”春杏应了一声,心里发虚,干了什么事她自己知道。
时沛手底下的人果然各个不凡,他后来功成名就之时身边跟着的骨干,大部分都是这个时期的人。由于时间久远,江雅芙又只提供了一个地名一个乳名,因此寻人的难度相当大。找去之后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地名,费了很大的劲才结合别的信息找到了一个相似的地名。原来江雅芙记得的那个地名是后来改的,而这个时候还没有变动,当然不会查到。
“少夫人,一共有两个人符合您说的,二人年纪相仿,都是儿时被拐的,巧的是都叫柱子。没有其他特征,派去的人就把他们两个都带回京了,恐怕得孙妈妈亲自判断了。”
江雅芙难掩激动的心情,“做的好!把人先安顿好了,等我这边消息。”
张平见时沛没什么补充的,就应了一声是,下去了。
心口紧张的砰砰直跳,江雅芙这饭算是吃不下去了,见她没吃几口就要起身,时沛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并且夹了个水晶饺到她碗里,“吃完再去,你不吃儿子还要吃。”
江雅芙知道这事他出了大力,之后可能也要仰仗他,便重新坐好了,颇有些别扭的说道:“多谢你了……孙妈妈对我很重要。”
她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时沛又给她夹了口凉拌小菜,“你我还用说什么谢字?快吃吧,我今天不去军营了,等下和你一起去见孙妈妈,和她说这事儿。”
“那倒不必,让张平留下就行了。”
“听我的,就这么说定了。”时沛难得强硬了一回,他是怕自己不在场的话,孙妈妈一激动再惊着她,而且万一找到的那两个都不是正主,还有得她伤心,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真要是那样,他在一边也好分散下她的注意力。
饭后,二人一起见了孙妈妈,把悄悄给她找儿子并且可能已经找到的事情说了。孙妈妈先是惊的瞳孔大张,仿佛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江雅芙见了心酸,把话又重说了一遍。
孙妈妈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先是各种问,然后就是哭,像是要把这小二十年的母子分离之苦全部哭出来一般。这些年她早就把有关夫君和儿子的记忆沉到心底了,那是她不能触碰的痛。她何曾没想到过找,可人海茫茫大海捞针,叫她去哪儿找啊!
幸好老天有眼,幸好她这些年待小姐如亲生,得了福报,才有机会找回自己的亲生儿子!
孙妈妈哭着要跪地磕头,时沛赶紧把她给扶了起来。
事实证明,时沛出手非同凡响。孙妈妈一见到那两个叫柱子的小伙子,眼睛就在其中一个的脸上移不开了,都不用问,那张酷似死去夫君的脸说明了一切。
为了万无一失,孙妈妈又检查了他额头上留下的疤痕,和后背上一小块黑黑的胎记,这就肯定没错了!
柱子这些年辗转被卖了两家,都是穷苦人家,对他也不好,吃了数不尽的苦头。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是被买来的,每当被打被骂或累到站着都能睡着的时候,他就在想,爹娘为什么不要自己?他们在哪里?
直到镇国公世子的人找到了他,他才知道爹娘恐怕是有苦衷的,他一路上都在祈祷,那就是他的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