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然说,赵正就住在东庭雅苑的六号楼。
看来好奇心这件事,真不是随便能控制住的,尤其是在天气晴好的夜晚,她又喝了点酒。
她走进小区,门卫看了眼她的打扮,没说什么。姜一找了会儿,才找到六号楼。她抬头,这公寓楼不算高,十多层,这样角度看,却又很宏伟。
暗着的窗口像一本本合上的书,每本书里有一个故事。姜一沮丧的时候,总喜欢看大楼的窗户,大片大片的窗户,那么多人的。她是这尘世里一粒尘埃,哪怕再坏的事又有什么大不了?只要死不了,就无所畏惧。
她在楼底下杵着,并没给赵正发微信。她来这里不为了见他,她只是来这里,仅此而已。
一辆出租车由远及近驶来,前照灯打在姜一身上。她抬手遮住光,视野的下方逆光看见个人影,从车上下来。
这光刺进了她光怪陆离的思绪,姜一背过身去,她打算走了。
“姜一。”掷地有声两个字。
她扭头,心悬到喉咙口,这个人逆着光走到她眼前,恍如幻觉,又切切实实。
“你不可能在这里。”姜一喃喃。
赵正看她,眼神也有些亮:“这是我家。”
“不,我的意思是,两个人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她摇头,“就算吴浩然告诉了你什么,你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来,就算我来,你也不能掐着点到。赵正,你到底是谁?”
她眉间结起个川字,他抬手,点在她的眉心,抚平。
“我叫赵正,33岁,家住10楼,做实业公司。以及,很高兴和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巧遇。”
姜一想,她是遇到高手了。
☆、第九章
9沉默是暴行的共犯
现代简约风格的装潢,打理干净,每件物品都摆放得规矩整齐。 姜一觉得这不是上别人家里,倒像是进了一家酒店。
姜一脚上套着大了一圈的男士拖鞋,坐在客厅地沙发上四下打量。咕噜噜的烧水声从厨房里低低地飘出来,间歇伴着抽屉关合,杯子碰到桌面这样琐碎的响动。
像今天这样毫无准备地进一个目标男人的家,还真是少有的。因而有个道理十分正确,人生没有演习,时时刻刻都得准备充分。桃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可能就在你倒垃圾的时候。幸好,姜一就是这么一个连出门到垃圾都全副武装的人。
她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男人背影挺拔,她倚着门框,问:“卫生间在哪?”
姜一合上卫生间的门,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的口红,对着镜子补上。取纸巾擦拭掉有些微晕开的眼角,再沾了点水,掖了掖皮肤,确保妆容还是服帖的。不得不说姜一有着极佳的底子,五官精致立体,皮肤吹弹可破,当然不能说毫无瑕疵,但妆前妆后没有天差地别。
她检查完妆容,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嗯,套头衫,好脱。
从头到脚检查完,姜一不忘观察他洗漱台上的东西。洗面奶、手动剃须刀、剃须泡沫、须后水、面霜,都是最基本的东西,牌子看来也不讲究。一条浴巾,一条毛巾,一支牙刷,总而言之,没有女人长期居住的痕迹。
待姜一从卫生间出来,赵正已经泡好茶,坐在沙发上。姜一走过去坐下,两个人隔着二十公分的距离。
“我都进你家门了,看来,你的神秘感是很难保持了。”姜一凑近茶杯,吹散些热气。
“确实。去吴浩然那里是失策了。”赵正淡笑。
姜一别有意味地瞥了他一眼,红唇就着白瓷杯饮了口茶,放下杯子时上头赫然留下她的唇印。
“不见得。”她说。
“不过,你放心。”她话锋一转,“我对你的个人*也没太大的兴趣。”
赵正扬起半边眉毛:“哦?”
姜一微微侧身,膝盖与他的相碰,她从下往上挑起目光:“成年男女的感情,各取所需,不是吗?”
赵正脸上挂起一抹难测的笑意,他拨开她放在自己膝头的手,起身:“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姜一咬唇,她知道自己走错了一步棋,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是一步错棋,而他的反应这么大。
她跟上他的步子,语气没恼怒,却是追问:“我说错话了?”
赵正立住,反身,微微低头。她此刻神色平静,像在研究一道数学题。
“我想,我们要的不一样。”他这句话带着点叹惋。
姜一垂眉,她摇了摇头,确实可惜呐。她需要的不是一段感情。在心底一番叹息,她复又看向他,重换上笑容:“感谢你的坦诚。那我走了,有缘再见。”
赵正带着礼貌的笑意,送她出门。
大门再度紧闭,赵正揉了揉眉心。他回到客厅收走姜一的茶杯,打开水龙头,他注视着杯子上的唇印,心情欠佳。水声涓涓,而他这个姿势保持了约半分钟。索性把茶杯丢在那里,关了水,从冰箱里拿了瓶啤酒。
揭开瓶盖刚喝一口,门铃声响起来。按铃的人似乎很急,一下接着一下。
赵正大步返回玄关,打开门,是姜一,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帮我一个忙。”
**
“司机师傅,麻烦你开快点!”
姜一不断拍着司机的椅背,司机被她催的不耐烦,大声呵:“我这不在开嘛!红灯我有什么办法!”
姜一无心和他争吵,她还在拿手机尝试拨通唐一的电话,但是都失败了。
“你别急。那个ktv离这里不远,再有三个路口就到了。我也叫了张野过去,只要她还在里头,我们能找着人。”
赵正说得坚定,姜一还是坐如针毡:“你说她都那么大人了还是没点安全意识!去这种酒局怎么能不提前告诉别人。现在电话都打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