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为婢的,哪个能有什么好家境,若是有,也不用被卖来卖去了。元树还有婶娘一家,她则什么也没有,所谓的父母双亲,从来就没有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看。
阿黎记性好,尤其是被卖那日的记忆,清清楚楚的,连每个人脸上的神情,说出来的话都还记得。简直就像是魔障,每每想到心里都不好受。
看着阿黎忽然静了下来,元树不由得拘束了起来,想着自己是不是所错什么话了。等了一会儿,元树才道:“阿黎,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元树犹豫道:“阿黎,你不高兴了?”
“怎么会,你别瞎想。” 阿黎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晃出去。她还是不够豁达。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这嘴巴向来不会说话。阿黎应该是特意过来安慰我的吧,结果反倒被我弄得不开心了。”
“你?”阿黎微怔。
“阿黎应该也听到那些闲言碎语了吧。”
出乎意料的,元树再提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之前的郁闷,反而和没事人一样,倒叫阿黎不知道怎么说了。
少顷,她叹了气道:“哪里有什么闲言碎语,我只是听到玉瑾说了一嘴,这才过来看看你。”
“原来是玉瑾啊。”元树一点儿也不惊讶。
“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个来路么;还有,你是不是得罪了谁啊?” 阿黎关切道。
元树垂着眸子,声音低沉:“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只知道新调来府上的,大抵又是某一位的亲戚吧。至于得罪谁,我也不太清楚,我平日里都在马房,不轻易出门,还真没有跟哪个交过恶。”
说起来,这次也是无妄之灾了。
元树从一开始就知道两人是来者不善,之后那几日,更是证明了他的猜想。关键是,这两人仿佛来头还挺大,府上的主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丝毫不管。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
“还能怎么做,若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也只能另寻他处了。”好在当日签的是活契,这些年的积蓄也还是有的,离了王府固然可惜,可男子汉大丈夫,到哪里不能拼个前程出来呢。
“会好的。”阿黎只能这样说。
元树看着她:“谢谢你,阿黎,我没想到你会过来看我。”
也没想到,她会把自己放在心上。
阿黎但笑不语。
打那日之后,元树的情况仍旧没有好转,不过心情却好了许多。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私底下的那些龌龊事也就没有那般放在心上了。
叫他更觉得期待的是,阿黎从那日开始,竟也会时不时地到他这边来。虽然身边还跟着玉瑾,两人也没什么独处的时候,但这对元树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执着,天天念着,日日念着,没见到的时候魂不守舍,只要一见到阿黎就满心眼儿都是欢喜。
元树从来没有像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孩儿,这样美丽善良又心灵手巧的女孩儿。元树觉得自个儿有些配不上她,若是继续留在王府里,那便更配不上了。
……
而这些事情,赵煊还被蒙在鼓里。
并非他不在意,若是不在意就不会让人去教训教训那个叫元树的马房管事了。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阿黎总不会看上一个任人拿捏的小小奴才。毕竟,有更好的选择摆在眼前不是么?加之这些日子,王安并没有在与他说起那位小管事,赵煊忙着忙着,白日里每每就将那人给忘到脑后了。
对那个小管事,赵煊是不屑于亲自动手的,可是他也不会就这样让他好过下去,毕竟,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滋味还是不好受的。
没将他赶出去就已经是开恩了。
待赵煊终于将手头的事情处理清楚,这才安排好了时间,决定带着阿黎一块儿去城外的草原骑马。
两人换好了衣裳,就直接去了府里的马房。阿黎跟在赵煊后头,虽然一路都没怎么说话,不过赵煊仍然相信她只是太过期待,以至于都有些紧张了。
不就是骑马么,他会好好教的,赵煊神色飞扬,一身骑装丰神俊朗,潇洒得很。
到了马房之后,迎接赵煊的自然是马房的三个管事。在看到边上的元树时,赵煊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而后又立马移开了目光,视若不见。
赵煊的马就是他平日里惯用的,小厮牵过来就行了。
至于阿黎,她还要自个儿选一批。
“自己进去挑吧,看顺眼的就牵过来。”赵煊嘱咐道。
阿黎眨了眨眼睛:“什么样的马都可以么?”
若是她瞧中了汗血宝马,赵煊也舍得?
似看出了阿黎的打算,赵煊忍不住嘲笑道:“都行,只要你有本事上去。”
阿黎抽了抽嘴角,放弃了之前的想法。算了,她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今儿你自己挑,挑到什么就是什么,日后也不准再改了。”
阿黎面露难色。
元树站在后头,听到两人的对话微微有些诧异。他只知道阿黎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却没想到阿黎会这般得脸。
王爷他,对身边的丫鬟都是这样好么?
再看到阿黎苦恼的模样,元树又不禁担心了起来。若是阿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挑到脾气烈的马该怎生是好?
这马房里,八成可都是烈性的马啊。
等会儿,要不要帮一把?反正这里头人多,帮一把也不会有人注意。元树眼神追随着阿黎,一错不错,心里也拧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