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哼了一声:“那个蠢货。”
“您知道?”阿黎问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傻,孙嬷嬷这么厉害,当然是知道的。
“若是这点东西都不知道,这管事我也不必当了。”
“可您既然都知道了,为何还一直用着钱妈妈。”
钱妈妈管着发月钱的差事已经有好几年了,似乎阿黎刚进王府的时候就是钱妈妈管着。王府里总共五个大院子,王爷住在正院,他们这边是西院,管着这样大一个院子里的月钱,可见钱妈妈也是有不小的权。
闻言,孙嬷嬷只是淡淡道:“那老货是爱钱了些,却知晓分寸,不该碰的绝对不会碰。”
最重要的是,这么些年也用着顺手,她懒得再换人了。
阿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大概就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吧,她们不是孙嬷嬷,考虑的永远是钱妈妈又扣了五文钱而不是什么分寸不分寸的。
孙嬷嬷说完,又道:“你那个小姐妹也是个愚钝的,这般不自量力,以卵击石。若是在宫里,第一个死的就是她了。”
说起来,阿黎身边的小丫鬟,孙嬷嬷一个都不喜欢。一个比阿黎还蠢,还有一个她怎么看都看不上眼。
“她也只是想攒钱而已。” 阿黎辩解道。
“就真差了那几个钱了?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她也不过是仗着我不在,这才翻天似地胡搅。再说,王府里什么都不缺,她攒钱难不成还是为了自赎?”
一阵沉默。
阿黎迟迟没有回话。这话题与她而言有些沉重,有这念头的不仅仅是红豆,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王府是不错,可奴婢终究是奴婢,她不是孙嬷嬷,也当不了钱妈妈。若是在王府,她就是一辈子的贱籍,良贱不婚,即便以后有了孩子,那也是婢生子。
孙嬷嬷啧了一声:“真瞧不出来啊,一个个的,到是挺有壮志的。就你们这点月钱,攒到赎身还不晓得要多少年呢。”
“所以暂时也只是个念头啊。”
“这种事,也就想想算了。别把外头想的太美,离了王府的庇佑,想在外头吃好喝好,何其艰难。你们如今日日能得安然,靠的是咱们王爷,大魏的摄政王,长点心吧蠢丫头!”
“是是,嬷嬷说得对。” 阿黎赶紧附和,生怕孙嬷嬷一时兴起,又要和她说他们大魏摄政王殿下的丰功伟绩了。
明明是那么不苟言笑的人,一说到王爷,孙嬷嬷都会异常激动,浑身洋溢着一股除了王爷天下都是蠢货谜之气场。
阿黎真是怕了。
从古至今,有几个摄政王能功成身退的?她记得,当今貌似也有十二了吧,两年当今亲政了吧,到时候,就看谁的觉悟比较高了。
当然,这些事阿黎是不敢拿到孙嬷嬷面前说的,她还不想早死。
一夜再无话。
阿黎睡得极好,这么些日子,她就没有一日睡地如同这一日安稳过,不必战战兢兢,也不必瞻前顾后。
安稳地太过,直接导致她第二日起不来了。阿黎以前都是天微微亮的时候醒来,今日竟然睡到太阳晒屁股了还未起身。
最后还是孙嬷嬷将她踹醒了。
阿黎茫然起身,晃了晃脑袋,整个人还有点懵。她知道自己应该是起晚了,要不这屋子里也不会这么亮,不过,孙嬷嬷怎么也在床上呢?
“嬷嬷您也赖床了?” 阿黎不知道怎么就把这话给说出来了。
“赖个屁,快给我滚出去!”
孙嬷嬷狂躁地将人给撵走了,阿黎抱着头,赶紧将衣裳披好,正准备出门呢忽然又撤了回来,在孙嬷嬷锐利的目光中,缓缓地挪走了她心爱的枕头。
然后,飞奔而去。
早上的地还等着她去扫,还要院子里的花也要她去浇水,再不赶过去,今儿就别想去寺里了。
孙嬷嬷坐在床上,懊恼地揉了揉眼睛。她一早就醒过来了,不过看边上那丫头睡地挺香,便没有起来。她年纪大了,想得多了觉就少了,到了点儿就睡不着。本来只想躺一躺的,结果听着这臭丫头的呼吸声,竟然又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过了头。
差点把脸都丢尽了。孙嬷嬷一面嘀咕着,一面起身穿好了衣裳。
阿黎回了自个儿的小屋子,还没进门,就看到边上守着两个人。一个是红豆,一个是玲珑。
红豆看到阿黎这邋遢样子,连衣裳都没穿好,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惊叫道:“你去哪儿了,怎么这副德行?”
玲珑也在一边着急地不得了。她们一早就过来找阿黎了,可来了之后发现门是开着的,床上没人,摸着还是凉的。两个互看了一眼,慌得不行,生怕阿黎真的出了什么事。
阿黎勉强睁大了眼睛,道:“昨儿晚上出了点事,结果到孙嬷嬷屋里睡了一夜。”
红豆抽了抽嘴角,语气酸酸的:“嬷嬷对你可真好。”
换做其他人,别说睡一夜了,连门都不一定摸得到。
“嬷嬷人很好的。”
“呵呵。”谁信呢。
阿黎与她们寒暄完,忽然问道:“对了,你们俩怎么来的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红豆没有说话,脸上有些别扭。玲珑在边上看着好笑,站出来道:“还不是为了昨儿的事,红豆生了一下午的气,也没有理你。这一觉睡过来后,气也消了,正想着过来给你道歉呢。”
“喂,谁要过来道歉的,我不过是随便串串门而已。”
“没事的红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用道歉的。” 阿黎一脸认真。
红豆被她这表情给气地肝疼。她还没道歉呢,这是什么表情……不对,她才不会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