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郇不满地道:“看你这话说的,将朕置于何地?有朕在,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有你收拾别人的份儿。”
姚玉苏伸手掐过路旁的枝丫,将还未绽放的花儿凑到鼻尖,笑着道:“就像这花儿,若是在它还没有开成气候的时候将它折断,不更省功夫吗?”
花儿是用来赏的,人是用来修理的,是这道理。
“歪理。”他偏偏不觉得受用,瞥了她一眼,牵过她的手握在掌中。
天色渐渐黑了,两人从小道上回泰元宫。
“小心点儿。”蔺郇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只手扶着她的腰,放慢脚步来迎合她的节奏。
姚玉苏心里微甜,有夫如此,她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穿过假山小道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苏志喜突然“哎哟”了一声。
蔺郇皱眉:“这奴才皮痒了不成?”
姚玉苏走了两步上前,偏头看去。苏志喜摔倒在地,红枣正扶他起来。
“奴才有罪,扰了陛下和皇后主子的清净……”苏志喜扶着腰龇牙咧嘴地告罪。
蔺郇冷哼一声:“御前失仪,自己领板子去。”
“是,谢陛下隆恩。”苏志喜忍着痛道。
姚玉苏觉得不对劲儿,苏志喜也不是小年轻了,陛下面前伺候定然是万分当心的,怎么会平路摔跤?
“红枣,你看看他摔得地儿。”姚玉苏道。
红枣点了点头,转身朝苏志喜摔跤的地方走去。
“朕去。”蔺郇见她生疑,亲自上前察看。
冬日天色暗得早,才过晚膳的时间就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但方才苏志喜跌跤的地方却隐隐反着微光,蔺郇蹲下身去摸,摸到了那块石头上的青苔。
宫里的小道上怎么会铺长着青苔的石头?
蔺郇稍一用力,那石头便离地而起落在了他掌中。
“红枣,去看看前面还有没有。”蔺郇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地道。
“是。”红枣受命,一路往前面检查过去。
姚玉苏站在原地等着蔺郇回来,见他脸色不佳,自然猜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你这散步的习惯多少天了?”蔺郇将石头扔给苏志喜,上前扶着姚玉苏道。
“这是第三天。”姚玉苏答。
她前脚下了旨意要让这些欺上瞒下的“老鼠”三天之内来泰元宫交代,后脚就有人敢在她每日散步必经的地方动手脚,胆子挺大。
帝后对视了一眼,一切了然。
红枣大约往前走了一百米,带回了三颗长着青苔的小石头,她道:“陛下,这园子里应该不止这些。”
蔺郇冷笑一声,道:“苏志喜,传值守禁军。”
今日当值的正是禁军统领程刚,他听闻陛下传召,带着一队人马迅速赶到。
“点着灯,将这园子里的道路清查一遍,找出所有长着青苔的石头,一个都不许漏掉。”蔺郇道。
“是,卑职遵命!”程刚领命,转身大喝道,“禁军听令,两人一小组,排查御花园里所有的道路,即刻出发!”
今夜的御花园,注定灯火明亮。
泰元宫,姚玉苏半倚在榻边翻书,蔺郇负手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的腰上缠上来一双柔软的手,带着一股冷香悄然而至。
他微微惊讶,转头看她:“怎么了?不舒服?”
她仰着头看他,嘴角稍扬:“不舒服的人好像不是我。”
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毫无疑问可以看作是对他的挑衅。皇后有孕,他已嘱咐六宫等人不要去打扰皇后,却没想到还有人敢在道路上动手脚,意图谋害皇后。他刚刚一直在深思,难道是他这个皇帝当得太懦弱的缘故了?
当然不是。
“朝上的事务就够你烦心了,这些小事就交给我吧。”她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笑言,“不然娶皇后来做什么的?当摆设啊。”
他不赞成她的说法,事实上他娶皇后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家,并不是要让她待在风口浪尖上。
“此事你莫要管了,去睡吧,朕来处理。”他轻轻抱了她一下,吻了吻她的额头,哄她去睡。
“哎……”真把她当做花瓶了?
“红枣,来伺候你家主子就寝。”蔺郇扬声喊道。
“我还不困。”姚玉苏哭笑不得地道,“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蔺郇不听她分辩,亲自盯着她梳洗,完了还将人撵上了床,看着她躺下。
“泽愚……”她瞪着大眼睛看他,努力让他看清自己眼里哪有半分睡意。
他坐在她的床头,随手从小抽屉里拿出一本她平常爱看的书,道:“朕给你讲故事,你把眼睛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