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哥!”她伸手一把攥住他伸过来的手,张着嘴,呵着气,“襄夏!襄夏不见了!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他飞速攥住她的手,声音郑重而恳切:“芃儿,襄夏没事,现在就在隔壁睡觉。”
陈芃儿楞在那里。
她呆呆瞧着他,感觉时间像是静止了,再然后她突然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陆安吓了一跳,忙去按她的手,她这一下一点都没吝惜力气,半边脸上几个清晰的手指印,眼看着就肿胀起来,和额头的青肿交相辉映。
他心疼的拿掌心捂上去,不无埋怨:“你这是干嘛?”
“疼!”她说。
“知道疼还……”他话还没说完,她一把又扯了他的衣襟,低头喃喃:“好疼……我不是在做梦!”
“襄夏!襄夏!”她双手推开他,跳下床,连鞋都没穿,披头散发,就往屋外冲,方才他说什么?襄夏就在隔壁睡觉!
陆安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扯了回来。
陈芃儿瞪他,他也瞪回去。
其实这么多年他的威严在她心里仍在,那眼睛一斜过来,就害得她心头一震!果然老实了片刻——他蹲在她脚边,握着她的脚,给她穿上一只鞋子,抬头无奈叹了口气:“奶娘好不容易才哄睡着,你这嘭嘭嘭过去,又该把他闹醒了。”
低头又去给她穿上另一只:“你不知道这个小祖宗有多难哄。”
襄夏一直很乖,并不难哄,,她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等她急窜窜出了房门,才发现自己是身在一处很规整的院子,即便只搭一眼就知道是座好宅子,院落建的错落有致。而她现在正处在院落深处一处小楼的二楼,旁边是刷了红漆的栏杆,脚下是同样刷了红漆的楼板。不过她无闲心打量风景,隔壁的房门拉开,一点声音都没有,一个梳着圆髻的三十岁模样的女人站在门后,看见陆安扶着陈芃儿,低头无声的福了一福。穿着干净的湖蓝大襟衫,眉目平常,但皮肤细白,特别是胸前,十分雄壮,想来就是陆安指的“奶娘”了。
窗边有张架子床,四周落下白色的帷幔,她急匆匆却也尽量轻声的奔过去,奶娘已提前一步掀起来幔子,陈芃儿急切的往里一瞧,浑身一松,两条腿登时都软了,要不是身后的陆安一把把她撑了,她整个人直接就能滑去地板上。
襄夏正在床上睡的安稳,眼睛紧紧闭着,乌黑的长睫毛湿漉漉的垂在眼睑上,鼓起的小脸蛋上还有泪痕。
他一定是哭过了,哭的很凶。
“他、他没事吧?”陈芃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儿子,眼泪汪汪的问。
“什么事都没有。”
陆安一侧脸,发现她在哭。
大颗大颗的泪从她眼睛里涌出来,她不停拿手背擦拭着脸畔,抽抽泣泣的,嘴角却是弯翘着的,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不停在低声喃喃:“没事就好。”
顿了顿,突然又捂住眼睛呜咽了一声:“吓死我了……”
她的确吓坏了,陆安俯瞰过去,见她白皙的鼻翼随着抽泣一动一动,眼睛红彤彤的,额头前肿了一大块,虽然上了药,却依旧红红紫紫的叫他心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脆弱的神情和小时候那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模一样。
他扶了她的肩,柔声道:“襄夏刚睡着,别吵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