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好,冯小姐,那些钱阿苦给我买了药,等阿苦挣了钱再还给你。”老妇人吐出一口气,然后气喘不停,车夫忙抚着她的胸口顺气。
“阿苦?你叫阿苦?”
“嗯。”车夫点头。
冯碧落沉默了,起个名字都是个苦字,看来这个人真的太苦了。她扫了一眼屋子,屋里没有一件家具,也只有这一间屋,屋里没窗户,黑洞洞的。
屋子的一边睡觉,另一边用作厨房,有一个小炭炉子,架着一只黑乎乎的小铁壶。
环境非常恶劣,长期住在这里,即使好身体也会垮下来,太潮湿,而且阴暗不透气。
“阿苦,你去买点菜,咱们招待冯小姐吃饭。”
冯碧落正要阻拦,那叫阿苦的车夫便一溜烟跑出去。
屋里只剩下冯碧落与那老妇人,那老妇人气色很差,不断地喘气。“冯小姐,你能不能把油灯拿近点,我想看下你的样子。”
冯碧落愣住,没想到这老妇人会提出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155 得到她的同情
尽管觉得这老妇人要求古怪,冯碧落还是将油灯持近,灯光落在她的面庞上,老妇人盯着她看了很久,看得冯碧落一张脸不知该朝哪里搁。
“冯小姐,你一副善人样子,会有好报的。”
“老婆婆,你歇会,我去烧水。”冯碧落总算找到一件事可以逃脱尴尬。
炭炉子里没有火,只有几块烧成灰的炭屑,看到墙角有引火柴,冯碧落便将炭炉子提到屋外,屋里比较潮湿,引火柴也受了潮,费了老天半功夫才点燃。
屋里也没有水,冯碧落也不知去哪里提水,便将铁壶放在雨地中,半天功夫便接了半壶水,放到炭炉上。
这时阿苦回来了,手里提着两个纸包,他跑了很远,买了两样熟菜,一样是卤牛肉,一样是卤猪头肉。
冯碧落叹了一口气,这两样熟菜估计会花光他的钱。
屋子里没有桌子,阿苦先把老妇人扶起来,便将两样熟菜搁在被子上。“冯小姐,抱歉了,请不要嫌弃。”
“没事。”
阿苦递给冯碧落一双筷子,但没有给老妇人筷子,他夹了一片卤牛肉放到老妇人唇边。“娘,这是卤牛肉,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老妇人嚼了很久才咽下去,枯瘦的面颊露出笑容,道:“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阿苦又给老妇人夹了一片卤牛肉,忽然看到冯碧落没有动筷,道:“冯小姐,我知道菜太简陋了,对不起。”
“不是啊,你误会了,我是看你们母慈子孝所以忘记吃。”
冯碧落夹起一块卤猪头肉放到嘴里,如果不吃会辜负这对可怜母子的心意,她嚼着半天,没吃出什么味。“阿苦,你也吃。”
阿苦一直没吃,他只给老妇人夹菜,但自己一片肉都没吃。
忽然老妇人大声咳嗽起来,接连地咳嗽,阿苦放下筷子,捶着她的后背,只见老妇人身子向前一倾,一张口,一口血便吐出来,恰好吐在那两样熟菜里面。
冯碧落赶紧把熟菜端开,道:“阿苦,快点送你娘去医院,吐血很危险的。”
阿苦神色迟疑,冯碧落便知他是担心钱的问题。“我先垫钱,以后你赚钱了还我。”她不说给,免得这个男人难堪。
“谢谢。”
阿苦手忙脚乱地帮老妇人穿衣,这时老妇人已经神智不清,冯碧落协助阿苦将老妇人送上人力车,又拿了被子捂住她的身体,外面再用油布包裹。
“快点去医院。”
来不及关门,冯碧落和阿苦冲进迷茫的雨雾中。
到了医院,老妇人被送去急救室,两三个小时后才被送到病房,医生讲是很严重的肺病,情况挺危急,因此要注意这几天的光景。
冯碧落揣测,老妇人的病可能是肺癌,只是50年代医学条件低下,恐怕是难确诊了。
老妇人要住院,冯碧落便让阿苦回家去拿换洗衣物过来,自己留下来照顾老妇人。
过了半个时辰,老妇人悠悠醒转,咯出几口血后,她的神智比之前还要清醒。“冯,冯小姐。”
“老婆婆,你别动,我给你倒杯水喝。”
冯碧落倒了一杯水,水有些烫,她便轻轻吹凉,再抽起老妇人的头。“老婆婆,你喝口水缓缓。”
老妇人抿了两口水便再喝不下,冯碧落只得放下水杯,这时老妇人的眼神在病房里面梭巡,冯碧落知其意,忙道:“你在找阿苦吗?阿苦回家去帮你拿换洗的衣物,你老要住院几天。”
“冯小姐,又,又让你破费了,我这老骨头也治不好。”
“别这样说,老婆婆,你一定要开开心心治病,你想想阿苦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你忍心让他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吗?”
“是我拖累了这个孩子。”老妇人叹气。
“母子间谈什么拖累呢?阿苦很孝顺,也正是因为你教育得好。”
想那现代社会,儿子基本是催命鬼,恨不得把老父母掏干榨干,像这样的母慈子孝少得可怜。
老妇人吐出一口气,道:“阿苦不是我的儿子,我也不,不是他娘。”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