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大家一起吃吧,不过是昨天吃剩下的。”
“没事,你昨天也没吃什么,有的吃就行。”老板娘非常会说话。
长住客是两个男人,男人就更不在乎了,大家一起吃火锅,很快一锅羊肉被吃得精光。
吃完中饭后,屋外雨仍大,冯碧落想着这旅馆离兰花巷不远,便想着向老板娘打听一下阮咸阳。“老板娘,你在这里开旅馆很久了吧?”
“几年了。解放前这房子主人要去国外,便把屋子便宜卖了,我算得捡了个便宜吧。”老板娘沾沾自喜。
“老板娘,你知道兰花巷吗?”
“知道啊,就在前面不远,隔着这里几条街,走二十分钟。”
“那你知不知道以前住在兰花巷的一个叫阮咸阳的男人,据说是长得眉清目秀的。”
老板娘摇头,道:“没听过,兰花巷的人搬走一茬又一茬,不知道住了多少拨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年代大家都逃难,没人在一个地方呆长久的。”
冯碧落不禁感到失望。
“你在周围打听一下,总有几个和他沾竹根亲的人,除非他的祖籍不是咱们这里的。”
这话也对,只要是祖籍在炎城,总有几个亲戚留下来,费些时日打听就是了。
冯碧落撑着伞出门,走到兰花巷时裤脚打湿,鞋子里浸了水,一双脚像冻掉没了知觉。今日兰花巷依旧屋门紧闭,冯碧落从第一家开始敲门,也许运气好,总有一家人是兰花巷的原来人口。
没人来开门,要么就是不知道,问了一圈下来冯碧落真的要气馁了。
“阮咸阳,你究竟在何处呀?”
想了想,冯碧落打算把问询的地点扩大到兰花巷的周边街道,巷子隔得不远,说不定有人认识阮咸阳。
当然,冯碧落最害怕的就是阮咸阳根本不在炎城,那就真的大海捞针。
在雨地中逗留两三个小时冯碧落冷得受不了,只得先回旅馆,走出巷口听到一阵悦耳的歌声,冯碧落定睛一看,却是昨天那个会红脸的车夫。
他没有看到冯碧落,看着前面的马路唱歌,冯碧落听着,他的嗓音条件很好,发音腔正字圆,歌词似乎是黄宛如的《难为情》。
没想到这个车夫也喜欢黄宛如的歌曲,冯碧落没有打扰他,静静听他唱完。
雨落在他的面上,他仍是用心唱歌,忽然一转头他看见冯碧落,脸颊倏地又红了。
“巧啊,又是你。”冯碧落笑了。
“小姐,你上车,我送你回旅馆。”
今日人力车外面包着一层油布,把坐位护得严严密密,不让雨水滴进去,而他的衣服却早就湿透了。
“你这样很容易生病的,怎么不穿一件雨衣。”
“没事,我习惯了,穿着雨衣不透气,容易出汗。”
冯碧落坐上车,车夫便将四周又给包裹起来,只留了一道小缝透气。
一刻钟后,冯碧落回到望京旅馆。“我都还没说住哪里?你倒好像知道了。”
“我猜的,昨天在这里遇到你,我想小姐就应该住在这附近,这条街只有这家旅馆。”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
“小姐,谢谢你,昨天用你给的钱,我给我娘买了药,我娘她让我向你说声谢谢。”
“不用谢,对了,那点钱也买不了什么药,你娘到底是什么病?”
“是肺病,很多年了,只能熬日子。”
冯碧落点点头,看天色还早,遂道:“这样吧,你拉我去你家看看。”
车夫迟疑了,半晌道:“小姐,我家很简陋,又黑又脏,小姐你不喜欢呆的。”
“走吧。”冯碧落没有下车,不管怎样先去看看这车夫的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钱的事倒不算什么。
车夫掉了个头,向一条窄巷子跑去,这一片都是居住区,只见他在巷子里穿来穿去,绕得冯碧落头都晕了。
穿行半个小时车夫在一个低矮的棚屋前停下,他转过头,雨丝滑下面庞,用袖子随意地一擦,刚擦干但雨水又从发丝滑下来。
冯碧落看着这间棚屋,不足两米高,也没有门,只是用几块木板挡起来。
“是这里吗?”冯碧落下了车。
车夫点头,移开两块木板,冯碧落站在那里只觉里面一团漆黑,走进去半天眼睛才适应下来。只见墙角的地方搁着一张床,不过也不能说是床,只是在地面铺着木板,再垫了一层稻草。
有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忽然眼前一亮,冯碧落回过头,原来车夫点燃了油灯。借着灯光冯碧落这才看清,躺在床上的是一个60多岁的老妇人,花白的头发,皱纹很深,面容枯槁,脸皮子陷得骨头里面,乍看之下颇为吓人。
“娘,我回来了。”车夫低声道。
那老妇人才睁开眼,浑浊的眼神里有丝笑意。“儿啊,你今天回来的早些。”
“嗯,娘,昨天和你说的那位小姐,她来我们家,她过来看看你。”
冯碧落赶紧蹲在床前,道:“老婆婆,我叫冯碧落,听说你生病了,你感觉身体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