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站立的法警警告的侧过来一眼,意思很明显:保持肃静!
前方被告席战庆国声音很平和:“没有异议。”
观众席掀起一阵切切私语声,然后是短暂的5分钟休庭——坐在于青身侧的两个人,低声说起话来。
是一男一女,都40多岁的年纪,看不出是夫妻焉或是同事。
就听男的低低叹气:“其实老战真的是个好官,这些年也为大家办了不少实事和大事,可就是命不好……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
女的轻声:“你说的,可是那个姓秦的?”
男的气哼哼的:“不是他还有谁?这人歪门邪道的很!当初老战非要把他从什林提拔上来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人心术不正,不是个好苗子。老战还笑话我对人有偏见!结果怎么着?他这一辈子,他这一家子,还不是都载在那个姓秦的手上?!”
女的有些疑惑:“那姓秦的是不地道,不过,老战这些个糟心事,也不能都怪在他头上吧?”
“不怪他怪谁?”
男的俨然都有些气愤填膺了,“你可知道,当初石颖玩投资,就是秦乐正给牵的头!他能有这么好心?不过是当初他收贿的事暴露,被老战发现,他为了保自己和堵老战的嘴,这才拉石颖下水!你也知道,老战向来有点妻管严,这老婆一旦掺和进去,就怎么都脱不了身了——后来石颖投资失败,两口子的棺材本都赔进去了,这秦乐正又跳出来,不知道给这两口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才一步错,步步错!”
女的沉默了一会,亦叹息:“要是老战当初碰不上这个姓秦的,就好了。”
“唉……谁说不是?”
男的长长叹息过一口,“当初我就在考察组里,本来老战都已经相中太仓团委的一个年轻干部了,大家对那人都很满意,报告都要打上去了,什林都不准备去的。可老战的儿子突然说什林有个同学,想蹭我们的车一块去一趟什林看同学,老战也就这么一个独生子,向来疼他,这才又跑了一趟,没想到,这一去,就撞见了秦乐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最后他嗟叹:“命啊,都是命!”
法庭当庭宣判:战庆国贪腐一案证据确凿,案情明晰,被告当庭对一切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鉴于有主动上缴赃款行为,认罪态度积极,本庭宣判,判处被告十八年有期徒刑,罚没一切家产,不得上诉,即刻执行。
站立被告席上的战庆国,面容依旧淡淡,脸色不曾有任何波澜,在两名法警的押送下,离开了被告席。
窗外的阳光落去地板上泛起的细小灰尘,沾在他的衣襟上、袖口上,以及灰白的发鬓间,于青站起身,叫了声:“战叔叔。”
他身子顿了顿,回头,看见是她,动了动嘴唇:“……”
于青发现,他哭了,死气沉沉的眼中突然泛起了泪花。
“你要好好的……”
他对她低声嘱咐,然后,转身被押送出了法庭。
于青走出法庭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两只脚像踩在棉花上,必须扶着墙壁,才能勉强成行——法庭的小书记员是个年轻小姑娘,抱着笔记本电脑,从身后急走两步扶住她:“你没事吧?”
“没事,”于青冲人勉强笑笑,“我有点贫血,坐时间久了容易头晕。”
她现拐去洗手间,拿凉水冲了把脸,这才觉得气力回来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