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她的圣上,还有她多年好友们可还好。
刘拂出神时,周振已再次开口:“尚大人是误会某的意思了。”
“哦?”
“其实该感谢刘先生的不少周某,而是令郎。”
吸引了全场注意的祁国公顿了顿,扯起嘴角笑道:“若非有刘先生在场,以我这孽子的脾气,只怕尚大公子断的,就不止是一只手了。”
就算周行再不愿承认,他那张噎死人不偿命的嘴,多半也是跟他亲爹积年累月的互相折磨中磨练出来的。
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刘拂放下茶盏,在心中轻舒了口气。
这大概是今日最大的收获了。
打从进门时看到了周家父子,刘拂就有一个隐忧悬在心头。
祁国公府素来忠君,乃是可以将嫡子舍出去讨好圣上的直臣。
尚怀新晋升工部尚书,周振作为同僚同窗前来道贺也属平常,但他携子同来,就很难说是不是有什么心思在其中了。
要知道如这般‘大人们’的宴会,除了年岁过高者,或是有心让年少一辈多多接触意图往上攀附者,少有携小辈前来的。
也是因着这个缘由,身为外甥不得不来,又无人作陪的刘昌,才会邀刘拂同行。
那些带着自家子侄前来道贺的官员,刘拂一一留心看过,除了周家外全是牵扯进安王一事中的人家。
这本算不得什么事,但只有如刘拂这般晓得后事的人才能看出,来者全都有隐情在其中。
其中那些没被牵扯进去的少数人,怕是后来的漏网之鱼。
好在祁国公府忠心不二,与安王并无暧昧。
***
好好一场升迁宴,以宾主皆不欢的方式结尾。
刘拂带着刘昌与主人家作别后,便同周行一起登上了他早就备好的车马,既没回武威侯府,也没再理祁国公父子。
他们一路快马前行,仅用了小半个时辰时间,便从繁华京师回到了城外玉泉山上的晋江书院。
这一路并无多的话,累了整日的刘昌闭目小憩,刘拂则细想着今日在尚府所见。帘外驾车的周行听不到车中动静,便也没再出声。
待马车停稳,刘拂掀开车帘的瞬间,看着满怀瓜果的周行,沉甸甸的心骤得轻松起来,忍不住笑出声。
“先生,出什么事了?”
才睡醒的刘昌迷迷糊糊的揉着眼探出头,望向刘拂。
“是村民们送的东西……快帮你周师兄分担些。”
打从去岁救了险被山洪泥浆掩埋的村民后,刘拂等人每每从京中回来,怀中都会被塞得满满当当。
村户心性纯朴,无论如何相劝,都想竭尽所能表达自己的谢意。
刘拂推辞几次后深知难以改变,索性直接收下,日常自掏腰包,施些肉骨与他们。
没想到,自此更没了完。
好在她如今篆书赠字收入不少,且有书院开出的一份颇丰的束脩,算得上薄有家产、不然连请自家学生们吃果子,怕都要入不敷出了。
刘拂边笑边从周行手上接过装满了鸡蛋的篮子,两人指尖相触间,似是星火飞溅,烫的惊人。
刘昌才跳下车准备伸手,就被骤然跌落的竹篮惊了一跳。
他正想去救,便见那篮子又稳稳回到了周行掌心。
只是青年怀中毕竟抱着不少东西,伸手再如何敏捷,堆得满满的瓜儿果儿也不由跌落一地。
好在瓜果质密耐摔,并没什么妨碍。
“先生,你今日怎么了?”刘昌撩起袍角蹲下身,边捡东西,边疑惑道,“打从周师兄出现后,就一直不对劲的很。”
他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个爆栗。
刘昌抬头怒视周行。
“没见先生忧思重重?”周行义正言辞。
直到那二人缠打在一处,刘拂才重新将头偏回。
只恨日头太好并非月夜,难以将她滚烫的脸颊遮掩。
任是谁问都好,只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竟是自家祖父,实在让她、实在让她……
从未有过的小儿女情态涌上心头,又被刘拂狠狠压了下去。
“阿拂。”
刘拂闻声,心尖莫名一颤。她轻叹口气,回头看向书院大门方向。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一声闷响,以及刘昌惊呼。
“师兄你没事吧!”急忙收拳扶住周行,刘昌忐忑非常,“我以为你会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