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蒋存大怒,欲扑向周行,余光扫过含笑望他的刘拂,又莫名泄了力气。他收回拳头摸摸鼻子,无奈道:“你别再胡言乱语,打断刘兄的话。”

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多,曾经被笔墨印进脑海中的印象被纷纷洗刷,成为鲜活的人物。

“小弟与各位仁兄投缘,只望再亲近一些。”刘拂微微一揖,“各位兄长唤我云浮就是。”

她自说自话,却无人反驳。

三人都是十八.九岁,相差不多。序齿过后,排出个方大、蒋二、周三的顺序,年不满十四的刘拂自是老幺。

蒋存疑惑道:“你还不满十四?之前宴上……”

刘拂摸摸鼻子,很是不好意思:“我是二月二的生辰,就自顾自地涨了一岁。”

周行哼笑道:“也只有小孩子才恨不得早点长大。”

“云浮这字倒是极衬你。”方奇然忙岔开话题,“不过你才几岁,就有表字了?”

却不想方向不对,还不如让那两人撕个开心。

经他一问,刘拂这才意识到,刚才轻松的氛围与前世太像,竟让她说错了话。

想起虽严苛但真心惦念自己的祖父,想起“刘小兰”卖女入风尘的父母,刘拂冷笑道:“是一位偶遇的长者所赐。我六亲具无,便当自己成年了。”

明显是有故事。而且这故事,肯定不会让人开怀。

蒋存眸光一闪,先人一步,捂住了周行的嘴。

数次岔开话题后,终于回到了刘拂方才未尽之意上。

刘拂脸上的嘲讽之情已消失不见,她微微一笑,细述了早前打听来的文会规则,待三人点头表示明白后才道:“咱们各凭本事,若有人能拔得头筹,其余人都要许他一件事。”

上元灯会各地都有,但有流水潺潺伴文斗的,只有在这金陵城中才能见到。年年观花灯游灯会听大戏,实在没意思得紧,此时有了趣事,三人自然应允。

按着规矩,需得破解灯谜,待达到规定的数量后,才能参加文会。

四人也不分散,还是继续同行,揭秘猜题斗嘴打趣,不亦乐乎,引得无数人围观。

一同扫荡的,还有无数少女的芳心。

当周行第十三次冷着脸丢掉手中的香帕时,刘拂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竟没想到,原是周兄最能讨得女孩儿欢心。”

她的目光自上而下扫过周行全身,极夸张地吹捧道:“都说灯下看美人,这千百盏花灯,果真将三哥你衬得俊美不凡。”

周行大手一伸,一把按住刘拂后颈,死死压住:“若敢把我大氅弄脏……呵。”不待刘拂说话,周行又如同背后长了眼睛般,回瞪蒋存,“病患就别逞英雄了,若死在我家庄子上,我得应付两家长辈。”

因笑个不停,本就不合身的大氅多出许多缝隙,此时兜进身体里的冷风全被隔绝在外。

待她整好衣衫,周行才松开一直压在自家脖颈上的手。

啧,真是个嘴硬心软的。

得人恩惠的刘拂也不拆穿他,略转了话题:“蒋二哥……之前受过伤?”

然后刘拂清楚地看见,方奇然在给周行打眼色。

周行沉默一瞬,先望了望漆黑天空,才垂眸叹了口气:“是那日从诗会回府后,被我打伤的。”

即便忽略蒋存的一脸菜色,刘拂也不会相信他敷衍至极的谎话。

其中定有因由。是什么样的伤,能在至金陵月余后还得精心养护着?

刘拂心念电转,已想到因由。

原来建平五十二年的北蛮之乱,蒋少将军也去参与平乱了。想起少将军的英年早逝,刘拂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的视线在蒋存身上打了个转,颇疑惑地看向他微红的耳廓:“二哥若有经年的冻伤,还是要小心养护的好。”

少将军就是少将军,即便是少年时,也能与兵士同甘共苦。再没哪位大家公子如他一般,耳尖冻成这样。

一头雾水的蒋存:???

他什么时候有的冻伤,怎得自己不知晓?

刘拂又打了个喷嚏,先是看向拖地的衣摆,又似笑非笑地看向周行:“大氅已脏了,待一会儿小弟得胜,就免去要周三哥做的事,权当赔罪好了。”

“唔……”周行微微眯眼,俯视刘拂,“你是哪里来的错觉,竟以为自己会是得胜的那个?”

摸摸下巴,刘拂认真道:“我未与方大哥与蒋二哥比试过,确实不可信口胡来。”

她偏着头盯着周行,又细想了想才道:“不过周兄就不同了。一月前在城郊梅园中,我已胜过周兄——今日不过是再来一次罢了。”

周行狠狠瞪着刘拂:“呵!竖子猖狂!”

酒量被就是他隐痛,光天化日之下被提起,今日这个仇算是结了。

“一会儿擂台上见罢。”周行居高临下,斜睨刘拂一眼。

横扫整片灯谜区的四人队伍,自此因一人远走而解散。

***

待小半个时辰后,刘拂三人相携来到聚星亭前。

周行早已等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