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不知道是对这镇子上的环境不熟悉,还是故意的,奔出了巷子,穿过两条街之后却居然驾车奔入了东大街。
年关将近,一大早那街上的小贩就摆起了摊子,眼见着一辆马车慌不择路的冲过来,也不会避讳人,行人尖叫着纷纷避让。
那辆马车是四匹马拉的,脚程上丝毫不输给宋楚兮他们。
殷湛带了人,从后面紧追不舍。
如果只是要截下那人,他有的是办法,可殷黎还在车上,再加上那人的身体被车厢整个挡住了,一时间殷湛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人横冲直撞,一路闯出了城去。
因为殷湛追的紧,他一时也顾不上做什么,只就没了命似的驾车一路狂奔,先是在官道上走了一阵,转而又从一条山路上拐了下去。
“王爷,怕是不妙!”卫恒心中正警觉。
那马车往山坳里跑出去不远,就听驾车的人“吁——”了一声,马车还没停稳他就当先一跃而下。
宋楚兮刚好从官道的路口那里拐下来,远远看到那人下马时候的一个侧影,只觉得似曾相识。
那人下了马车之后,居然完全不管正在逼近的殷湛等人,拉开车门就朝车厢里面抓去。
之前他乔装了混在侍卫当中,自然很清楚马车上这会儿就只有殷黎一个人,本以为会手到擒来的,不想眼前却有什么迅捷的影子一闪,突然朝他面门撞来。
那人原是不惧的,但雪融看着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团,动作却异常轻敏灵便,于半空中两处爪子狠狠地往下一刷,不偏不倚,恰是朝那人左眼盖去。
那人纵是存了必死之心的,却也必免不了趋利避害的本能反应。
他下意识的闭了眼。
雪融的爪子拍下去,自他右边额头斜向下,瞬间拉开一道血肉翻遍的伤口,而它的动作却不受影响,依旧保持着优雅,轻盈落地。
那人受创,痛呼一声,同时因为短暂的视物不便,手下动作也是以缓。
诚然殷黎还没那个本事驱策雪狼王替她伤人,方才千钧一发,下丫头见到有人要伸手抓她,很没义气的顺手就把一直死死抓咋怀里的雪融给扔了出去。
这会儿得了机会,她有些肥嘟嘟的身子居然也很领边,手脚并用的就飞快的从车门一角爬了出去。
那人受了伤却依旧谨记自己的初衷,艰难的睁开眼,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就朝殷黎砍过去。
“暖暖!”殷湛目赤欲裂,嘶吼一声,弃马凌空一跃直扑了过来。
宋楚兮还离得远,那一瞬间殷黎却是整个人傻掉了,爬跪在那里,嘴巴长得老大的看着头顶的剑锋斩下来。
宋楚兮的心跳声,只在一瞬间就完全敛去,心口紧缩。
她脑中似是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下意识的抬手扣动了手腕上绑着的袖箭。
那机关虽小,但却爆发力惊人。
短小啐了毒的袖箭疾射而出,那人却居然迎难而上,丝毫就没有撤手的打算。
他一心就只是想要殷黎的命,居然是不计后果的。
锐利如雪的剑锋凌空劈下,映着阳光,折射出刺目的光芒来,那一瞬间,宋楚兮几乎就要闭上眼睛了,但是那落在草丛里的血狼却又再度纵身而起,亮出森森狼牙,一口咬在了那人持剑的手腕上。
“啊——”那人惨嚎一声,虽是没想着撤手,但到底是受了影响,动作不稳。
他这动作一缓,殷湛已经来得及扑到。
他抢上前去一步,也顾不上别的,直接以血肉之躯横臂一挡。
那人的长剑不稳的落下,自他的手背到小臂上话来了很长的一道伤口。
殷湛抢了殷黎在怀里,一个转身,将她护住。
殷黎却一把抓住他鲜血奔涌的手臂,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人被雪融一口咬得也是不轻,恼怒的大力一甩。
雪融小小的一团,被他抛出去老远,无助的在空中打了好几个旋儿,最后落地的时候却居然还是动作轻盈优雅的,一点也没受到影响。
宋楚兮匆忙的奔下马,朝殷湛父女两个奔过来。
那人脸上伤口不住的往外冒血,一边的眼睛根本就睁不开,功败垂成,他满心满脸的愤恨,根本就完全不加掩饰,一面捂着手腕上的伤口,一面恶狠狠的盯着这边宋楚兮一行人。
“父王——”殷黎用一双小手用力的抓着殷湛的手臂,手上全是血,她在害怕,浑身都在发抖,声嘶力竭的不安的喊叫。
殷湛手臂上的伤口本来就很深,被她没轻没重的抓着,血就流得更多了。
宋楚兮匆忙的去掰殷黎的手,一面低声的劝,“暖暖你松手,抓到你父王的伤口的。”
头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受伤流血,殷黎是真是吓坏了,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的话,就是死命的抓着殷湛的手臂不松手。
宋楚兮无奈,只能强行掰开她的手指将她扯到自己怀里,用力的抱着她去拍她的后背。
那孩子哭得近乎岔气,口中就是嘶声的嚷着“父王——”两个字,听得人心肝儿都跟着缩成一团。
宋楚兮心法意乱,霍的抬头朝对面男人看去。
那人也不是别人,而老熟人蒋成海。
蒋成海黑着一张脸,用一种仇视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这边,咬牙确认道:“北川郡主就是当初的那个孩子吗?”
当年他的差事办砸了,根本就不敢告诉殷绍知道,但这几年来却是一直都心里不安生,一直在暗中追查,试图找到那个孩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