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哲子哥?”柳爻卿有些诧异,这会儿大多数人家都还没开始做饭呢,也没有这个时辰串门子的。

秦少哲个子高,今天还是穿着利落的短打,背着个篓子,见柳爻卿在院子里,就走过去蹲在旁边。等他收拾完了,跟着进了屋。

从前哲子哥也时常来家里送些野味,只说是给从小身体不好的柳爻卿补身子的,这还是第一回 这么直白的跟着柳爻卿,亦步亦趋,寸步不离的。

村里头男女大防也有,不过哥儿和汉子之间要好一些,却也不是完全不区分。

若是哪家的汉子对哥儿有意思了,也会主动往前凑,若是哥儿也有意,互相了解一下,觉得合适双方长辈再接触接触,顺利的话便会订下亲事。

瞧着今天秦少哲这个模样,柳爻卿心里有所意动,只是他觉得时机还不太成熟。他毕竟不是原来的柳爻卿,而是刚刚来了两天,还迅速的不招爷爷奶奶、大房那一家不喜的哥儿。

瞧见兴哥出去了,柳爻卿就笑道:“哲子哥啥时进山打猎,我也想去。”

“说不准呢。”秦少哲看着柳爻卿有些疏离的态度,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却也没有放弃,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倒出一锭银子放在炕上,“给你,买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这个我可不能拿。”柳爻卿看了就直摇头,他平日里拿的野味什么的也在心里头记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得还回去,没有让人白白送的道理,可银钱就不同了,别说没人往外送,就是有,也不能拿。

说话的功夫早已迈着大长腿走到门口,秦少哲笑道:“算我借你的就是,回头有了再还我。”说完也不能柳爻卿反应,直接走了。

拿着银子追出去,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转身回屋,柳爻卿把银钱仔细藏好,暂时没打算告诉厉氏,若是跟她说了,她必然会说给柳全锦,过些日子柳全福、柳老头恐怕也就都知道了。

早晨一起吃饭,瞧见大房一家看到自己就跟没看到似的,李氏也耷拉着眼皮,柳老头更是全程都当他不存在,柳爻卿就明白了。

无视。

对于一个平日里原本就缺少爹娘关注,在这个家里跟小透明似的孩子来说,这样无疑是最狠的对待。哪怕是打一顿、骂一顿,至少也可以哭一哭,闹一闹,心里不会憋的那么厉害。

换成其他小孩子,这么长期的被无视下去,就学不会跟人打交道,学不会待人接物,家庭对他封闭,那么整个社会都不会对他敞开,未来孩子长大,柳爻卿几乎不敢想下去孩子会变成什么样。

还好他上辈子早已成年,父母、哥哥还有弟弟对他的关怀早已让柳爻卿觉得像腻在罐子里的糖,偶尔试试别的生活方式也没什么坏处。

吃了饭,厉氏收拾完碗筷,见柳爻卿坐在院子里,就冲着他招招手。

看到厉氏手里的碗,柳爻卿知道是自己喝药的时候到了,便赶忙过去,一口气喝掉所有的药,整个人都是苦的,却并不难受。

把碗放到一旁,厉氏压低声音,问:“哲子是不是给你银子了?”

柳爻卿沉默,不知道厉氏怎么知道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哎。”厉氏叹了口气道,“那孩子是个好的,对你……不说这个了。你大伯他们怕是知道了。”

“怎么会?”柳爻卿疑惑道,“哲子哥给我的时候,谁也没看到。娘,这到底是咋回事?”

“以前那孩子也来送过银子,我都给回了。谁家的银钱多,哪有这样送出来的道理,可……”厉氏说着就看了看柳爻卿的脸,“卿哥儿真是越看越好看,也难怪那孩子喜欢你。”

听着厉氏絮絮叨叨好一会儿,柳爻卿总算是弄明白了。敢情哲子哥经常来送银子,每回被拒绝了,就会苦着一张脸回去,这回柳爻卿没来得及送回去,他也是笑着走的,这一幕被大房看在眼里,也就明白了。

哲子哥经常来柳家,只是对柳爻卿一个人好,大家都知道,也知道送银子的事儿。秦家人口简单,又打猎为生,平日里过的日子是村里头最好的,也不缺银子。

“回头我送回去。”柳爻卿道,“咱不能拿哲子哥的银子。”

“是这个理。”厉氏也点头,拿着鞋底,一针一针的缝着。

再到院子里,看到小李氏在屋里的身影,柳爻卿笑了笑并不去在意他们的态度。横竖银子在他手里,难道还能为了讨好那些个人,把银子交给柳老头不成?

“卿哥儿,咱们去摘野枣儿吃吧?”钰哥儿跑出来,一脸高兴。

“行。”柳爻卿想了想,索性回屋把银子拿上,先还回去再说,不然看大房那个样子,怕是要找借口过来强要了。

找厉氏要了个草篓子背着,柳爻卿和钰哥儿一起出门。

外面的胡同和记忆中重合,一步一步走出来,走在村子里,看着那些个土塌的房子,柳爻卿感觉自己真正的,跟这里融为一体。循着记忆中陌生又熟悉的路线,最终来到村子靠山的最头上,高高的围墙,都是石头垒砌,足足五间大房子,气派的大门半敞开着。

“哲子哥在家吗?”柳爻卿试探的喊了句。

还以为哲子哥不在,结果刚喊了句他就出来了,“是卿哥儿,快进来。”

院子也很气派,还有一口水井,用宽大厚实的石板盖着,屋檐下面挂着一排排风干的野鸡、兔子什么的。

把怀里的银钱拿出来,柳爻卿也没避着钰哥儿,就说:“哲子哥,这个银钱先给你,等我用着的时候再找你拿。”

话都说到这份上,哲子哥也没再说什么,把银子接了。

再去山脚下摘野枣儿,哲子哥也跟着出来了,他不放心两个哥儿跑去山脚。

山脚一片一片的野枣儿,还有大片大片的荒地,石头多不说,土地也不肥沃,根本没人过来开垦。野枣儿有刺,得小心不被扎到,红的枣子有一点点甜味,最大也不过新鲜的黄豆大小,核几乎也有这么大,能吃的也只有一层捎带甜味的皮而已。

村里的孩子没平时都会过来采一把,揣在兜里当零嘴儿。

摘了几个野枣儿放嘴里,一点点甜味,挺好吃的。

柳爻卿害怕野枣儿上的刺,只在外围绕着走,不知不觉就走的有些远,他拐了个弯,前面竟是豁然开朗。不过这边的都不是野枣儿,而是一种跟蛇莓很像的野山莓,也有刺,大片大片的。

瞧见野山莓都好好的,没有采摘的样子,柳爻卿回头准备问钰哥儿,却见他走得有些远了,那边有在田地里干活的人,倒也安全,便值得问跟门神似的站着一动不动的哲子哥,“哲子哥,这是啥?”

大步走上前,看了眼野山莓,哲子哥微微皱眉道:“这是野山莓,酸苦,并不好吃。”

“我尝尝。”柳爻卿摘了个一尝,还真是又酸又苦,“哲子哥,你帮我多摘一些吧,我有用。”

“行。”也没问柳爻卿有什么用,秦少哲自己也背着背篓,当即拿出镰刀,把前面缠在一起的枝条都推开,省得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被扎到。

这一片野山莓很大,结的果也多,用不了怎么深入就能摘到足够,但秦少哲却一直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