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名振笑道:“殿下早有安排,若论对福建事务的熟悉程度,除了陈先生,还能有谁更为合适呢?”
……
时近夏初,虽然早已不似早些年的连年大旱,但山东河北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燥多风。由武定州通往乐陵的官道,早已换成了水泥、碎石、砂子铺设的宽阔大路,可以并行六架马车。道路两旁栽植的树木早已高大挺拔,郁郁葱葱。这也让往来不息奔走于武定州和乐陵的民夫们感觉凉爽了不少。
清军入主北直隶和京师之后,山东与河北交界的乐陵、德州、故城、武城一线编成了战事的最前沿。卢象昇统领仇泽所部以及新军三卫与清军在这条战线上互有攻守。由于南方战事正酣,因此双方也都不肯投入太多的兵力和力量,因此战事虽然频繁,但规模却是不大。
满清以绿营汉军为主力大举进攻江南、四川,目的是为了减轻北方的压力,但由于朱平安的主力也都在江北和辽东,因此满清八旗的主力也不敢轻出,一直扼守在北直隶和河北等地。
官道上民夫车队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山东城管营设置的休憩场所,民间将这些地方统称为“服务区”,据说还是从朱平安口中传出来的。
说是休憩场所,其实也不过是临时搭建的一片茅草或者黄泥房子而已,里面常驻有城管营的兵丁杂役,一方面护卫官道的安全,为向前线运送粮草补给的民夫提供保护,另一方面则为车队、马队提供暂时休息的场所。
五月二十七这一天,官道上烟尘大起,民夫车队纷纷避让,数十骑从南向北疾驰而来。骑士们都是一身羯衣皮靴的短打扮,看样子像是商队的护卫,但胯下的战马却一看便知是军中所用。官道宽阔,这些骑士骑术高超,因此,并没有影响到来往的车队和民夫。
到了闫家岭的服务区,一众骑士翻身下马。沈恪看看天色,转身对刚刚下马,正在拍打身上尘土的朱平安说道:“殿下,在此休息一下吧,酉时应该便能赶到庆云县城。”
在此值守的城管兵丁原本照例要来询问众人的身份,但沈恪的手下将怀中的腰牌在他们眼前一晃,众兵丁当即便噤若寒蝉的退下,这些人眼力劲是有,平时的训练也算有素。看到了左右亲卫千户的腰牌,便知来的绝对是大人物,因此并不发问,而是立刻在服务区的外围布置下一些岗哨。
服务区头目跑得飞快,将一些清水和面饼之物送上来,然后也不发问,立刻便恭恭敬敬的退到十余步开外。
面饼早已凉透,不就着清水还真是难以下咽,但朱平安和一众亲卫却是吃的津津有味。远处凉棚下的民夫们也早已看出这行人不寻常,但也并不在意,而是继续大口喝水,大口吃饼,高谈阔论。
几口吃完饼,朱平安长出一口气,从沈恪手中接过几张纸来略略看了一下,便又递了回去,继而点点头。
“福建的事情已了,父皇不日之内也要抵达山东,给王妃送个消息回去,让她安排接驾事宜!”
沈恪点头应下,说道:“不过陛下看来还是对郑森另眼相看,特意嘱托随行将官给您送信,言及务必要保证郑森的身家安全,还包括他的族人!”
朱平安点点头,“郑家大厦已倾,一个郑森不足为虑,父皇的意思我明白,郑森这个人虽然骄横,不过对于父亲和朝廷还算是忠诚,留下他没有问题。给张名振、施琅送去个消息,让他们办理即可。但切记不可让郑森出海,告诉施琅,水师整合的速度一定要加快,施福可以给他一个爵位,掌兵也是可以的,如何运作把握,让他自己决断,有了章程,报上来便可!”
“南京方面有什么消息吗?”朱平安忽然问道。
“已经坚守两月,外城城门失陷四座,到现在为止阎应元依然没有送来一封求援书信!”沈恪不无感叹的说道:“殿下识人之明,属下真是万分钦佩,这阎应元还真是一员守城的干将!”
朱平安一笑,阎应元,加上陈明遇、再加上李岩、李过和李来亨父子的忠贞营,如此的阵容如果还对付不了一个博洛,那如何能行!
“浙江方面已经开始向湖广和南直隶悄悄用兵,张国维、宋之普两个人有些犹豫迟疑,朱大典在其中功不可没,力主听从殿下的调遣。”
“呵呵呵!”朱平安的笑容愈发灿烂,“张国维、宋之普是义兴朝时的老臣,期初也是拥立朱由榔的,但他们两个不过是一介腐儒,手中无兵说什么也是白搭。反倒是这朱大典,情势看得很是透彻。告诉咱们在浙江的人手,此人虽然贪财,但大局观还是不错的,不要舍不得银子。顺便再传递给他一个消息,南京事毕之后,只要办事得利,本王保他一个尚书!双管齐下,本王就不相信他还能生出什么异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