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忠战战兢兢的站在皇太极的身侧,两条腿不由得有些微微打颤。身后的两名膀大腰圆的侍卫,钢刀已经抵在他的后心,让他不能移动分毫,只能不时的用眼神向大玉儿透露自己的无奈和绝望。
一连串剧烈的咳嗽使得整个院子马上静寂下来,熊熊燃烧的火把烧的毕波作响,皇太极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看似不经意的用手帕擦擦自己的嘴角,却是迅捷的将手帕塞了回去。
“十四弟,你,你真对得起我!”灯火的辉映下,皇太极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妖艳的嫣红。
多尔衮在心底里叹口气,将头上的铁盔摘下来,交到塔多海的手中,加上齐穆赛,身边也只有八名侍卫,其中还包括了断了一条手臂的霍五。
转头看看众人,发觉连同霍五在内,这些人都是面若死灰。
皇太极看来疲惫至极,轻轻抬抬手,身边的罗果儿便一脚揣在元忠的后腰上,元忠闷哼一声,双腿一软,面向大玉儿等人跪倒在地。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皇太极手指多尔衮和大玉儿,“你们还需要解释什么吗?”
多尔衮苦笑着说道:“当年我额娘的事情你向我解释过吗?”
皇太极一怔,随即摇摇头,“那件事情说不明白的!”
“今天亦是如此!”多尔衮大声说道。
“你我兄弟非要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吗?”皇太极反问。
“这一切从你和阿敏他们逼死我额娘时便已注定,多说又有何用?”多尔衮坚决的回答道。
皇太极又看向大玉儿。“你呢?十九年的夫妻情分,朕得到的就是你的背叛吗?”
面对着皇太极的逼视,大玉儿的心绪反而渐渐平静下来,忽然间格格娇笑起来,“大汗却是会说笑话?背叛?天命十年,我布兰布泰十三岁的时候便得以侍奉大汗,这么多年来始终谨守妇道,相夫教子。大汗承继汗位之后,布兰布泰又何时为了争宠在大汗面前有过一句怨言。这么多年,臣妾与大汗也算琴瑟和谐。即便是姐姐海兰珠入宫之后,独获大汗一身宠爱,臣妾也并未有过半句的牢骚。”
大玉儿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大汗要册立八阿哥为储君,臣妾也没有怨言。可为什么大汗和姐姐要对臣妾一再相逼,臣妾生产之时,宫中只有几名宫女和宦官,苏沫儿跑去关雎宫求见,大汗和姐姐却连见都未见,便将她赶了出来。大汗知不知道,那一晚,臣妾身边连一个伺候的稳婆、甚至是连一桶热水都没有,险一险便丢了性命,这个时候,大汗在哪里?”
“福临出生之后,因为姐姐的一句话,大汗连洗三仪式都给取消了,大汗可知道,这对臣妾来说是多大的羞辱!”
“八阿哥出生之时,大汗大赦天下,万国来朝,那是何等的风光,可大汗知道吗?那一天,福临彻夜高烧不退,差点便离我而去!”
“八阿哥去世之后,大汗衣不解带陪在姐姐身边。可知道,姐姐即便是在病中,依然是对我母子忌惮有加。永福宫的一应吃穿用度,较之其他各宫少了不止一倍,要不是姑姑暗中接济,恐怕我们母子早已饥寒交迫而死了!”
“大汗说到背叛!”两行清泪从大玉儿的眼角滑落,“这真正的背叛,臣妾可是不敢当。莫非大汗便忘记了,松山之战后,洪承畴被押解至盛京,大汗命臣妾做了什么吗?要不是臣妾,恐怕洪承畴未必会那么轻易的归顺吧?”
“住口!”一说到洪承畴,皇太极的脸色骤然间黑了下来,“朕统御满洲,为的是光大祖宗基业,将我大清的威名拓展至天下,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体会朕的苦心。”
“哈哈,臣妾可还记得当初大汗说过的话,大汗说过,只要臣妾能设法劝降洪承畴,便立福临为储君。如果臣妾不肯,那大汗会立刻下旨,封福临为亲王,此生永驻赫图阿拉,让我母子永世不得相见!大汗说过,臣妾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么法子能够劝降明廷的督师,唯有的法子不过是……!”
“皇太极!”多尔衮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你妄称君父、人夫!”
随着这声呼喊,雪亮的钢刀已经出鞘,刀锋直指皇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