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将斗笠和青菜递给手下,“都拿到后边交给夫人,告诉夫人,卢少保今日登门拜访,请她亲自下厨,做几道菜,老夫要与新晋的少保大人小酌几杯!”
卢象昇顿时又笑起来,“孙伯雅牙尖嘴利,还是吃不得一点亏啊!”
朱平安这才知道,原来面前的这位酷似老农的老者竟然是朝廷刚刚任命的总督山东、河南、河北三省兵马的孙传庭。
朱平安正在仔细打量孙传庭时,卢象昇却将他拉了过来,“今日并非是愚弟一人前来,伯雅兄就不要在取笑了。这位是愚弟在巨鹿结识的小友,朱平安,只是目前尚未行冠礼,也未曾有字,伯雅兄称呼他平安即可。呵呵,平安小友可是那路振飞的亲传弟子啊!”
孙传庭闻听,上下仔细端详了一番,却是马上肃然起来,郑重的向朱平安深施一礼。吓得朱平安赶忙让开,“孙大人何故如此,下官论年纪论官职都远在大人之下,如此一来,下官惶恐无状啊!”
孙出庭却一摆手,“非也,这一礼你当之无愧。不说巨鹿一战你杀敌无算。只说你救下建斗贤弟,便值得老夫向你致谢。”
孙传庭边将二人让到茶寮茅舍中,边说道:“巨鹿的情形,老夫当日也是时刻关注。以老夫对建斗的了解,早已料到他会不惜一切与鞑虏决一死战,要是没有朱小友的横空出世,建斗,不是老夫说的难听,恐怕在真定时你便会引军北上决战了吧?”
卢象昇感慨的点点头,“伯雅兄说的一点没错。当日王朴引军西归,愚弟便是束手无策,幸好平安贤弟当机立断,我大军才避免了四分五裂的结局啊!”
两人这样一说,到时让朱平安有些觍颜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此时,却是从后院跑来了一个梳着朝天髻的孩童,看年龄不过五六岁,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一头撞进卢象昇的怀中。
“卢叔父,真的是你来了!”孩童睁着一双大眼睛欣喜不已,伸手便去抓卢象昇的胡须。
“世宁,不得无礼!”孙传庭当即喝道,但声音中却是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看来对这孩子甚是溺爱。
卢象昇看来也是对这孩童甚是喜爱,颌下的一部美髯只是在巨鹿之战时无暇梳理,如今却是整整齐齐,却是任由那孩童抓在手中。
原来这孩童是孙传庭的幼子,名曰孙世宁。孙传庭膝下两子一女,年近五十才又得了这个孩子,加上一直在京师任职,征战四方,因此才对这幼子甚是溺爱。
“世宁,不得在叔父面前如此无状!”随着后院传来的声音,一名白面的中年人、一高一矮两名年轻人簇拥着一名老妇走进前堂。
孙世宁见状赶忙从卢象昇的怀中跳出来,卢象昇和朱平安和赶忙起身。来的便是孙传庭的夫人张氏,中年人则是其长子孙世瑞,高个子的年轻人是他的侄儿孙世康,两人目前都在京师任职,这次是特意陪着孙夫人前来迎接孙传庭。而那个矮个子的年轻人生的温婉可人,与孙夫人的眉眼极为相似,却原来是孙传庭的千金孙若瑄。
孙世瑞兄妹几人给卢象昇见礼,到了朱平安这里却不知如何称呼,还是朱平安反应迅速,慌忙便称自己与孙世瑞等人年纪相当,便以平辈相交。
众人听闻朱平安原来便是街知巷闻的巨鹿之战的功臣,也是皇上亲口御封的登州副总兵,都不禁生起了结交之意,当下便与朱平安见礼。就连一只躲在父兄身后的孙若瑄也不禁偷眼打量着朱平安。孙世宁更是一脸敬仰的拉着朱平安不放,言道自己也要跟随朱平安从军,多杀鞑子,为父亲分忧。
天真的话语顿时让众人笑了起来。
孙传庭本意是让夫人亲自下厨,烹饪几道小菜,但孙夫人看来身体不佳,于是便由孙若瑄代劳。
趁着喝茶的时机,卢象昇又再次问孙传庭,为何到了京师附近却不入城,是不是除了什么变故。
孙传庭换上一身长衫,为卢象昇和朱平安斟满茶水,这才叹道:“实不相瞒,杨嗣昌虽已离京,但其党羽依然势力庞大。早先因为鞑子入寇和剿灭流寇的事情,老夫已经与杨嗣昌起了龌龊,没想到他在此时依然记恨。两位应该还记得,那洪亨九入京时,得皇上亲自召见。但老夫入京之前已经递上奏疏,阐明此次用兵的方略,却是被杨嗣昌构陷阻挠,强迫陕军入蓟辽,还令老夫不得入京直接前去上任!”
孙传庭一拍大腿,“建斗贤弟请看,这如何使得,老夫是朝廷任命的三省总督,方略未定便去赴任,这到任之后如何行事。张献忠如今在湖广声势浩大,李自成却又不知下落,不知何时便会再度起兵,没有方略,各自为战,这流寇如何剿灭?老夫气不过,便再次上疏请见圣上,没想到杨嗣昌离京之时不知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竟然连请见的奏疏都给驳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