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老太太,二老爷出事了。”
一向镇定谨慎的大管家,接连两声 “不好了”,足可以见得事情的严重性。
坐在上首的老太太差点晕厥,狠狠扶着胸口焦急的道:
“你快说二老爷究竟出了什么事?”
“早朝的时候有御使带头弹劾二老爷在修建西山园林的时候贪墨,圣上大怒,当场就将二老爷下了大狱。”
“下了大狱,大狱!”这下老太太只是默念了两声,就彻底晕了过去,吓得身旁的丫鬟连忙扶住了她。
先前还假装镇定的陈氏此刻也疯狂了起来:“你说什么?下了大狱?怎么可能?老爷一向廉洁自律,平时连一块玉佩都舍不得买,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惊叫声夹杂着哭泣声,寿安堂的花厅里一阵混乱,下人们手忙脚乱的扶着激动不已的陈氏和晕厥的老太太。
“不可能,老爷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人诬陷他,对,一定是有人诬陷他,我想起来了,就是李阁老,一定是他怪我们叶家没有去云家道歉才会加害老爷啊!”陈氏突然尖叫了一声。
“是你,就是你,让你去云家道歉,你非不去,现在害得老爷蹲了牢房,全怪你啊,是你害了我们老爷啊!若是老爷丢了官,你就是叶家的罪人了。”陈氏指着叶长青疯狂的尖叫道,若不是中间有人拦着,说不定就过来捶打叶长青了。
叶长青再好的修养也被陈氏莫须有的指控气傻了,先不说二老爷下了大狱是不是李阁老的手笔,即使是李阁老的手笔,那也不会仅仅是因为云公子落水的事,陈氏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一整个“害了叶家”的屎盆子扣了下来,这是多大的罪名啊,叶长青可承受不起。
只是他这副身子现在也太不争气了,刚好想开口反驳几句,就是一顿气喘,面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张氏见状连忙扶住了他,轻扶胸口给他顺气,见他稍微好了点,就双眼发赤的狠狠盯着陈氏道:“我看你是嘴巴没有个把门的,二弟就是被你这张嘴给害的,你还想怪到我们长青身上去,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就要上前和陈氏大干一架的样子,同样被人给拦住了。
而此刻的陈氏像是记起什么来了似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就是你这个乌鸦嘴,你前脚刚说我会给老爷遭祸,后脚老爷就出事了,你和长青就是一对扫把星啊!”
张氏一直都是个实干家,说干就干,见陈氏还在胡搅蛮缠,满嘴喷粪,哪里忍得住,撸起了袖子就真的要去撕烂他的嘴。
叶长青看着老太太已经晕了,叶长源又守在她的身边,此时两个妯娌大战已是无人可挡之势,照这样下去,不等二老爷出事,叶家这个自诩清流之家,恐怕就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不行,他得阻止事情再蔓延下去了,然而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效仿老太太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不过这一招也是见效最快的办法,果然他这么一倒就把张氏吓坏了,哪还有什么心情和陈氏歪扯,直接抱着叶长青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从大喜到大悲,这一日叶家直接被闹了个人仰马翻,家里的顶梁柱进了大狱不说,老的晕小的也晕了。
但好在也没出什么大事,第二日朝中也没传来更坏的消息,老太太喝了几幅药也醒了,只是心里仍然不爽,呼哩哈啦就要张氏过去侍疾,可怜的张氏啊,儿子这边才刚醒过来,心还没放下来,那个老不死的就要这样来折磨她啊。
叶长青无奈,只能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张氏道:“娘,我是装的了。”
张氏此刻真是被他给气笑了,摸了摸他的头道:“傻孩子,就是要这样机灵,以后也放聪明点,知道吗?”
叶长青乖巧的点点头,就见大老爷一脸霉气的走了进来道:
“哎,昨日晚上跑了一夜,平时看起来玩的好的朋友,此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帮的,我是连一丝的消息都没探听到。”
“哼!”张氏看着他哭丧的脸,连安慰都没有,冷哼一声,就出了门去。
叶长青歪在床上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昨儿夜里听说他要出去找朋友探听消息的时候,叶长青就料到了会是这个情况了,只是他的那些朋友倒未必是不愿意帮,而有可能是都是像他这样游手好闲的人,要不就是家世不怎么样,又或者是家世虽然了得,在家里却说不上话来的人,能怎么办?叶二老爷可是正二品的大官,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探到消息的。
只是这些话他也不想同他爹说,说了他也未必听得懂,只是他站在他面前的脸色确实有点令人倒胃口,叶长青只想着快点将他打发走:
“爹,刚才丫鬟过来说,老太太醒了,你要不过去看看。”正好让他去给张氏打打下手,免得让老太太把他娘给累倒了。
“好,我去看看!”此时的叶大老爷倒是让人看出了几分为人兄、为人子、为人父的责任感。
见叶大老爷的身影走远了,叶长青才朝斜前方喊了一声:
“还不快出来!”
叶长帅才慢慢的推开门,先留一小丝的细缝,露出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确定无人后才敢露出整个身体来,翘起嘴巴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今日仍然穿着那一身灰色旧布衣裳,头发也是黄黄的,配合着他那一副做贼似的动作,整一个就跟从地里剖食出来的狗蛋子似的,让一向爱漂亮、假讲究的叶长青很是看不过眼:
“去找几身我以前穿的衣裳给他。”叶长青对去病道。
“我不要。”叶长帅却昂着头颅大声道。
“我以前穿的衣裳很多都没穿过,都是新的,你要是嫌弃,我让针线房给你做几件。”叶长青撇过头去不理他。
“诶,你转过来,我不是嫌弃你,也不是来找你要衣裳的。”
“呃,那你来是为了什么?”叶长青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了没有?”叶长帅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道。
叶长青笑笑:“那为何不进来?”
“那个人在。”叶长帅的声音很小,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但是叶长青却仍然听清楚了。
“以后想进来就进来,那个人要是打你,你就跑知道吗?别傻傻的站在那里让他打,知道吗?”
叶长帅昂起头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知道啦!”就一蹦一跳的跑开了。
去兵就道:“少爷,书上可不是这么说的,父为子纲,老爷打小少爷,小少爷是不能躲的。”
叶长青不自然的就瞟了他一眼:“他又没读过书。”
话音刚落,叶长源就提着药材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去病后,就在叶长青的床边坐了下来。
“长青,你醒了就好,我娘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他的气色不怎么好,眼眶乌黑,但是看得出对叶长青的关心是真的。
“我没事,主要是二叔如今怎么样了?”叶长青担心道。
叶长源摇了摇头很是失望的道:“我娘昨儿就托了舅舅家去探听消息,但是天牢像是戒严了一样,他们什么消息都没有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