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正是那道,你可以先按照家里的安排考过了文举人,到时候再以文举人的身份去参加武举会试,想必家里不会十分为难吧?”叶长青提点道。
“哈哈哈哈!”谁知道,这时候的沈南岸就是一顿哈哈大笑,猛地一拍叶长青的肩膀又恢复了哥俩好的模样,大笑道:
“谁说我要考文举人了,我先考个武举人再去参加文举会试,到时时候考个进士回来让老爷子高兴、高兴就是了。”
叶长青不自然的挪了挪身体,就看了看自己的脚面,他真有点感觉自己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他这好心的劝人,怎么就给自己招来了一个有力的对手呢,只是还好,他这次院试失败了,他们终究不能做同科了。
叶长青苦闷,也学着他的样子狠狠的一拍他的肩膀道:“那祝愿沈兄心早日得偿所愿。”
沈南岸也是一阵欣喜,就是对着叶长青一顿抱拳感谢道:“多谢叶兄今日提点之恩,将来沈某自当报答。”
叶长青只是笑笑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并没有把沈南岸的话放在心上,今日一别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见面,就算见面又是多少年后的事了。
叶长青所料没错,等到第二日院试放榜的日子,叶长青三人都是激动的睡不着,天还没亮就起来了,而沈南岸的那间屋子早已经没人了,他应该是想明白后,连夜就跟着护院回家去了。
而叶长青这边三人赶到了放榜的地点,看着长案前乌漆摸黑的人群,推推嚷嚷的,有人跌倒有人哭笑,还有人踩在别人的肩膀上看榜单的,更有个别奇葩的背上背着几根粗棍子往前挤,所到之处一片披靡,想想大家都是武人谁能受这个气啊,几个猛踢、几个横拳周围的人就干上了,于是武举榜单前简直就是一片硝烟战场啊,叶长青只觉得有点眩晕了,每次看榜都不是容易的事,特别是这辈子考武举,习武之人还是太猛了,如果换成文人最多动动嘴皮子。
叶长青和王大成还在对着这场面惊叹,压根就不想加入那热闹的场面里去,而李铁球早已战战兢兢的五日了,看榜心切,此时已然忍不住了,撸起袖子也跟着挤进了那一堆混战之中。
李铁球虽然身体壮阔,看起来比较粗犷,但是为人八面玲珑,他挤进了看榜的大军,就一路拍着前面考子的肩膀笑眯眯的道:“兄弟看榜呢,看你天庭饱满,好运的兆头啊,必过。”
那考子听了一顿喜笑颜开,就连忙转身回礼,只是在他转身的那刹那,李铁球早已衬他流出的空隙挤到前面去了。
看着李铁球一路顺通的到了榜单前,叶长青和王大成也只是无奈的笑笑了,看来这次看榜还得靠他了!
只是他们的笑容在看清李铁球向他们走回的面容时,都不约而同的凝住了,李铁球的脸色太难看了,脸上像是浸住了寒霜,就连向他们走来的步子也是蹒跚不稳。
叶长青的心也跟着悬起来了,看这表情,李铁球自己是必定没过无疑,就是不知道王大成和他自己考的怎么样了?
“李兄,你怎么样了?”叶长青和王大成连忙上前扶住了李铁球。
“无事,不用担心,你们都过了,长青依然是案首。”李铁球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好兄弟,终是忍住内心强烈的悔恨,不忍他们等得急了,先报出了他们的成绩。
叶长青和王大成听到李铁球的话,虽然心里都是一阵高兴激动,然而看着嘴唇苍白,就连说话声都显得苍凉的李铁球,三人一起赶考,却只有他一人没过,心里的那份激动和高兴也渐渐凉了下来。
直到回程的路上,李铁球依然没有恢复过来,一个人坐在马车外,吹着秋风,看着八月的萧瑟天,一声不吭。
“李兄,事已至此,不要太难过了,明年就是岁考,只晚了一年而已,明年你一定会过的。”王大成一直就是个心软的孩子,看见李铁球这几日连吃的都少了,很是担心的安慰道。
而李铁球却没有转身,抬着头,迷茫的眼睛一直看着天空飘来飘去的云朵,而坐在马车里的叶长青还是从他的侧脸,看见了一丝苦笑和不甘。
“只是一年而已,然而我在乎的并不是时间,习武不易,你可知道这多出一年,我娘要多磨多少豆腐,又有多少个深夜要伴随着那机杼声,不能好眠,是我这个儿子不争气,让她受了许多苦。”
说到这里,李铁球这个不管平时受多重伤都不吭一声的的硬汉,在这个苍凉的秋天,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看着这样痛苦难过的李铁球,叶长青却只任由他一个人哭着,这种经历他太熟悉了,就像第一个世界的院试失败的自己,是没人能懂的绝望和无助。
只是有些痛苦终究要自己去经历,有些路要自己去走,有些挫折要自己去闯,任何人都帮不了他,他只能靠自己!
第69章 傻子21
通过院试取中的武童生称为武生,学政会将武生姓名造册送交兵部备案, 同时将录取的名单交到各县学, 县学的教官再将他们移送同城武职官员管辖, 只是入学的时候还有一道考验, 武生还要接受教官和同城营员共同“考验弓马”。
除了考校弓马外,武生每月还需要接受儒学教官“恭诵圣谕广训”,如果请假三次以上或者一年不请假缺勤,将会分别受到惩戒和斥革的处罚,但是这一规定并非针对所有武生,由于参加武童试的生员来源广,有的来自于民间还有相当一部分来自军队, 对于这一部分武生出于防务的需要, 则没有考试的要求, 对于这部分考生只需要“在操防下班” 的闲暇时间,自行赴学,讲解武经。
也就是说像叶长青这种来自于民间的武生是要接受县学检阅的,而像之前将军府的那个灰衣人就不必了, 只要自己掌握学习就好。
只是武生的待遇除了可以参加乡试, 谋求进身之路外,,也就只有对于入学三十年或满七十岁年老不能骑射的武生给予衣顶的待遇。其它的也没有特别的优遇,叶长青想起上辈子中了童生的待遇,对比武生,足可以见得武生的待遇可是差太多了, 怪不得那些文人都是一个个鼻子翘上天了,把这些武人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看来此次之后,叶长青和王大成都要去县学了,而李铁球自然要晚一年,又或者两年…….
三人回到青州城自然是各回各家了,只是叶长青中了案首的消息早已传遍了青州城的大街小巷,他不仅成为了武秀才、武生,还是县试、府试、院试的案首,即所称的小三元,这在青州城来说几十年也就出了程大公子和他了。
叶老爷自然得意了几日,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嚷嚷的硬是想让街头倒夜香的婆婆都晓得,还特意跑到死对头家里去高兴去了,然而那位“黑圆壮”大人也不是个善茬,对着身边连射几箭都没中的“小黑圆壮”就是一顿咆哮之后,才看着笑得满面潮红的叶老爷重重的甩了袖子,嘴巴不是嘴巴,鼻子不是鼻子的冷哼道: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你可要好好看紧你的宝贝儿子了,最好再中个大三元回来,别到了真正要紧的时候却又傻回去了。”
叶老爷又被气了一肚子气回来,那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在青州城盛传开来了,他总能有意或是无意的听到,他们都在等着看叶家的笑话呢,等着自己的儿子倒下去。
他偏不,回到家里就黑着脸来到了叶长青的屋子,太阳已经渐渐西沉,屋子里点了煤油灯,叶长青低头忙碌的身影就倒映在剪纸窗台下,看起来似是在点灯夜读的模样。
叶老爷一阵欣慰,摸摸胡须,没有打扰就走了进去,慢慢的走到叶长青的身边,看着儿子乖巧认真的模样。
只是下一秒看见儿子手中拿的东西,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他手上那水红色的菱纱分明不是书本,倒像是女子的衣裳,右手还在一针一针的细细密密的缝着。
“咚,咚!”叶老爷的心脏一下又一下的猛跳,这个儿子过了今年就十三岁了,也正是少年慕春的时候了,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事,竟然偷偷拿了女子的贴身衣物,他要作甚?
“呲”的一声,是叶老爷内心的小火苗燃烧到了极点,猛地一下就抽走了叶长青手中的衣服。
手中陡然一空,来不及收回的绣花针就扎到了肉里,鲜红的血滴就浸了出来,叶长青抬起头怔愣的看着面前一脸怒气的叶老爷,这还是自从他中了小三元以后,他爹第一次给他摆脸色。
他满脸不解的道:“爹,您这是怎么了?”
叶老爷拿着这么鲜嫩的女子的衣裳都觉得烫手,而这个儿子竟然还敢恬不知耻的细细的缝着,现在还有脸来问他是怎么了,他一阵气急,嘴唇哆嗦都快说不出话了。
狠狠的揉捏着手中衣物,对着叶长青一顿咬牙切齿,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一直慢半拍的叶长青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爹的怒气从何而来了,他只不过是帮他娘做一件不同寻常的衣裳而已,他至于气成那样吗?
他用帕子擦干了手中的血珠,又连忙遣了个小丫鬟将今晚这边发生的事情汇报给了叶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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