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满兄弟,你还好吗?”巴山将点着一具火把冲过来,伸手将何满从地上拉起。
“没事,我没事。”何满喘了一口气,忍不住回头看了小帐篷一眼。
这一看,不但他惊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连巴山手中的火把也掉到地上去了。
帐篷不大,里面有异常浓重的腥臭味。借着火光,但见里面全是如同柴禾一般整齐码放的尸骨。
那些尸骨上的肉已经被剃得干干净净,白得刺目。
不用问,这里是韩岱军中的一处伙房,看尸骨数量,至少有二十具以上。
军中吃人已经不算是什么事情,这可是多铎的军令,按说何满和巴山并不应该吃惊的。
他们之所以如此惊骇,那是因为这一堆尸骨豁然都是建州人的。
没错,都是自己人,这一点可以从他们那醒目的金钱鼠尾头发上看出来。脑袋上因为没有多少人,所有大家都是不吃的。人身体上最受欢迎的部位是心肝肾、然后才是胸脯肉、大腿肉和手臂。实在没吃的,大肠洗干净了,也是可以勉强裹腹的只要你能够忍受那种恶臭伟。这些日子,军中的火夫们已经总结出一整套整治人肉的方法。冒襄那畜生所赐,大家也给不同的人肉分出好几个等级,什么:不羡羊、饶把火、和骨烂。
男子因为肉老叫做饶把火,年轻的妇女叫不羡羊,小孩叫和骨烂。
吃汉人,或者和汉军交换伤兵,这都没问题。
可是,他们竟然连自己兄弟都吃,这还是人吗?
“畜生,这些畜生啊!”巴山悲愤地叫起来:“豫亲王有令,只让吃汉人民夫的,连自己兄弟都吃,必须彻查,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何满也是颓丧欲死,满州以前之所以能够纵横天下,靠的不但是部队的剽悍和英勇,更的是同族战士之间的兄弟情谊和同气连枝。如今,大家连自己弟兄都吃,整个建州已经完了,连自己同伴都吃,和野兽还有什么区别?以后上了战场,谁还肯为了自己兄弟奋勇杀敌,会敢把后背交给自己的战友吗?
我大清难道真要亡国灭种了。
何满:“算了,都这样了,走吧,活下去最重要,其他都见鬼去吧!”
这个时候,恍惚中,他好象又回到了辽东老家的山林里。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报仇而下山去寻那赖都的晦气,我怎么可能来到这臭气熏天的活地狱里……我想回家,我不想当兵,我只想吸一口长白山的空气……真好的,那才是西方净土啊!
两人咬牙走了出去,韩岱已经带着手下仓皇地朝北面涌起。
大家缓慢地朝前移动,后面的马蹄声还在不紧不慢地跟着。敌人的大炮已经停止射击,军营里到处都是连天的厮杀声,到处都是火枪射击的声音,到处都是建州军的惨叫。
也不知道那群正蹲在阳沟边上拉肚子的士兵如何了,估计看到敌人挥过来的刀子他们连躲闪的心思也没有吧,任何人都不能打搅他们拉屎时的畅快淋漓,死亡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