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宁乡军海军陆战队被自己打得如此狼狈,尚可喜意气风发。他已经在水与火的浪花中发现了罗全有,由罗全有身上的铠甲知道此人就是敌人的前锋军官。
听到他的喝骂,尚可喜并不生气,反哈哈大笑:“兀那汉子,能甘冒矢石冲锋在前,你也算是一员猛将。休要怨某炮火无眼,将尔等化为齑粉。实在是孙元无能,方惟废物,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孙元无能,方惟废物!”码头上,所有的关宁军都大声吼叫起来,只感觉此刻是如此地酣畅淋漓。
尚可喜哈哈大笑着,正要继续喝骂,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忍不住定睛朝远出停在江心的敌人军大战舰看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霹雳一声,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巨大的声响,感觉整个世界都被这一声咆哮撕裂了。
所有的船只同时将巨大的火焰从船舷一边喷吐出来,与此同时,那些如同山岳一样巨大的船只竟然被大炮射击时的反作用力推得横移了十尺。
苍天,这得是多大的火炮,又得有多大的威力啊?
整个天空都被灼热的炮弹摩擦得发红了,在黎明时的黑暗之中,尚可喜的目光追随着天上的炮弹不住移动,最后落到身后的关宁军炮兵阵地上。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炮兵阵地几乎在瞬间就火热地爆开,满天都是残肢断臂和破碎的弯曲的炮管。
只一个瞬间,二十多门大炮连带三百多炮兵以及堆在那里的火药、炮弹,好象被一只火焰的大手轻轻抚平。
强大的冲击波肉眼可见,是一圈白色的气浪,铺天盖地冲来,直接灌入立在码头上的那五百步卒对列之中。
最外面的一排士兵口吐鲜血被掀翻在地,他们一倒,有撞在前面的同伴身上,这引起了连锁反应。铿锵的铠甲撞击声中,几百人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倒了一地。
尚可喜也被气浪撞翻在地,一个狗啃泥直接摔到江边,差一点落进水里。他整个身体已经被摔得麻木到没有知觉,五脏六腑都仿佛沸腾了,热辣辣发烫,如同吞下去一块烧红的烙铁。
竭力回头看去,到处都是冒着氤氲白气的坑凼,炮兵阵地已经被炸成了月球表面。到处都是硝烟和人肉的味道,到处都是伤兵的哭喊。
至于朱芬,早已经看不到人了,估计已经被炸成了臊子。
敌人的大战舰还在不住喷吐着火焰,炮弹声还是那么响亮,但爆炸的火光却逐步朝天门山上移去。
从码头到天门上只有一条道路,一路上清军早就修建了不少鹿砦、碉楼,放置了拒马和卫兵。可这一切,在毁天灭地的炮火面前,就如同孩童的玩具,轻易地就被扯得粉碎。
整个天门山都在剧烈摇晃,先是铜佛寺开始熊熊燃烧,接着,天门书院也冒出明亮的火光。除炮声,再听不到一点声响。但还是隐约能够看到山上到处都是乱跑乱蹿的人影。有几个黑点直接从山崖上跳了下来,碎得粉身碎骨,想来定然是有人经受不住烈火的焚烧求了解脱。
……
开山之威,大约就是这样吧?
看来,宁乡军水师根本就没有将码头上的守军当回事,只射出一轮炮弹之后,就开始轰击山上的清军主力。
无暇去管山上的主力究竟是何情形,尚可喜强提起力气站起来,张开嘴大吼,试图命令被炸翻在地的士兵站起来,准备迎接敌人步兵登陆后的第一波冲击。
可刚一张开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口热血苦涩地吐了出去。
也不是除了爆炸声就听不到到其他声响,前面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定睛看去,宁乡军水师的登陆部队已经近在眼前,为首的十多条舢板如同离弦之箭,正劈波斩浪向码头上冲来,那速度,直欲要飞出水面。
冲在最前头的正是那个宁乡军的前锋军官,在他身边则站着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干瘪老头,尚可喜一呆,什么时候宁乡军也有这么老的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