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心都抽紧了,口中的唾沫更是苦不可言。
济南之战的噩梦再次出现,就活生生在自己面前上演。只不过,那一次是在冬天,而现在则是盛夏。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一个少年……但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统帅,孙元……却更加强大,更加可怕……
汉人一直说宁乡军是天下第一军,孙元是万夫不当的勇士。
他虽然畏惧孙贼,可觉得当年的孙元也不过是欺负自己年幼而已。今天,却有些服气了。孙贼,果然是比我建州更强悍的所在啊!
真的要吃一场空前惨败了吗?
这一战若是输了,打进南京,灭亡弘光政权的企图将付之东流。而自己将不得不带着残部丢弃刚到手的江淮地区渡过黄河回河北。
但这样一来,问题就严重了。首先,丢了江北,江南的阿济格不就变成一支孤军了,孙贼必定会挟大胜的威风带兵过江与之决战。就连我也不是孙元对手,阿济格肯定是不成的。如此一来,他那路大军被压在长江以南,孤悬一隅,顿成孤军,就算想撤回河北也没有可能,最终逃不过被逐渐削弱吃掉的命运。那八万建州勇士,只怕没有一个能够逃回去。
这还是其次,最最要紧的时候,汉狗的北方经过多年大战已经彻底残破了,如果没有江南,北京最多一两年就支撑不住。
难不成,我等还要退回辽东。
就算满州上层答应,已经喜欢上汉人花花世界的普通士卒愿意吗?
只怕到时候,整个建州都要离心离德了?
这样的光景让多铎不寒而栗。
不能败,我多铎不能败,一败,只怕整个建州就要跟着完蛋了。
看着如同潮水一样退下的军队,多铎抽出刀子,想冲上去斩下几颗首级立威。可是,败军实在太多,又如何杀得过来。
杀普通士兵没用,要杀就得杀几个牛录额真才有效果。可是……不但牛录额真在逃,甲喇额真也做了逃兵,难不成连他们一起杀?对了,连固山额真也当了胆小鬼,杀不杀……
败兵如潮水一样涌来,没完没了,却总有逃完的时候。
眼前的人海稀疏了些,就看到前面出现一个方阵,一面面黑色的绣着金色三足乌的旗帜肆无忌惮地飘扬着。
敌人已经近在咫尺,就快同建州军中军接触了。
“元字营,杀,杀,杀!”敌人开始整齐呐喊,多铎眼尖,就开到走在敌阵最前面的那个鼓手身上虽然穿着宁乡军的铠甲,可没戴头盔的脑袋上霍然拖着一条小辫子,那是建州人。
他的双手如同翻花蝴蝶一般敲着挂在腰上的小鼓,依着鼓点,宁乡军长矛手不住前移,将长矛毫不留情地刺在建州勇士身上。
从那个叛徒的眼睛里,多铎看到了仇恨和得意洋洋,还有就是享受,他在享受杀戮同族人的快感。
什么时候,我建州人做了孙元的军官了,可耻的兔子!
……
没有任何事物比起眼前这一幕对多铎的打击更大。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四千骑兵,突然来了精神。
是啊,我还没有完蛋,我大清还没有完。
大吼一声:“谁,谁愿意带着骑兵冲阵,将敌人彻底冲垮。战斗还没有结束,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胜利的归属。我需要一个合格的骑将,我需要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