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这种状态进城,说不好刘泽清只要吼上一声,刘春就缴械投降了。
为了逼刘春尽快拿到山东军指挥权,控制住淮安,郝肖仁也急了眼。他早已经预防着刘春临阵退缩,先一步就联络上了侦缉厂淮安交通站,在刘春一行人刚到淮安知府衙门的时候,抢先动手,一口气杀了刘泽清两个儿子。
最后,刘泽清更是死在刘春手下的排枪之下。还好,刘泽清不是死于自己之手,否则,以刘春的性子,只怕自己还真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不过,内心之中郝肖仁也知道刘春是恨他入骨,几欲将自己挫骨扬灰。之所以还留他郝大人一条命,那是因为刘春日后要想在山东军在淮安立足,必须依靠侯爷。如果没有宁乡军的扶植,只需朝廷一道圣旨下来,将刘春弑父的罪名公布于众,刘少将军立即就会众叛亲离。无论是舆论,还是山东军,也只有侯爷压得住。
但是,如果今夜山东军兵败,淮安陷落,刘春对于侯爷来说也没有使用价值,刘少将军也没有将来。到那个时候,刘春第一个要杀的只怕就是他郝肖仁。
“以山东军现在的情形……难道,难道真要败了……难道今天真要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郝肖仁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是,想死还不容易。”这个时候,身边的刘春低低地冷笑一声,突然抽出侍卫的腰刀塞到郝肖仁手头:“往脖子上一抹,容易得很。”
“我……我……”
刘春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过,郝大人,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拉一个建奴垫背不是,不然岂不是太亏。”
“是是是……少……少将军说得是……”郝肖仁牙关打颤,感觉手中刀重约千斤。
“我们山东军现在的情形又如何?”刘春淡淡道:“是啊,士气低落,一个个畏敌如虎,没得叫人耻笑。不过,这才是真正的山东军,这才是普通的大明朝的军队。如宁乡军那样的虎贲之师,世上能有几只。但这却不是我等不抵抗的借口,建奴一来,无论你害怕与否,都要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奋起一搏,说不好真的赢了呢?”
郝肖仁终于承受不住精神压力,指着身后那群面容苍白的士卒,尖声叫道:“怎么赢,就凭他们,就凭这群懦夫,垃圾垃圾,还没见到敌人,自己的腿儿先软了。他娘的,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住口!”刘春的声音大起来,他回头看着手下的士卒,大声道:“都是胯带卵身上有胆的汉子,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胆小鬼。我山东军以前之所以不堪使用,被世人耻笑,责任不在你们,山东历来出好汉出豪杰,咱们齐鲁汉子水也不肯叫别人看轻。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那是因为军官实在太弱,都他娘的是软蛋。”
“一遇到战斗,弟兄们摩拳擦掌想要杀敌立功,可军官们却先怕了,逃了。遇到这样的官长,你们还会替他们卖命吗?会吗,会吗?”
刘春的怒吼声在旷野上回荡。
没有人回答,先前那阵低低的骚动停了下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换我,我也是不会的。”刘春大吼道:“我们山东军在建奴入寇的时候,没有放一箭就全部逃到了江北,任由敌人祸害咱们的家乡,杀戮我们的亲族,如今已经成为世人的笑柄,今天,我们将要面对的就是侵略我们山东的奴酋准塔,只要打败他,就能替自己正名,告诉所有人,咱们山东人是好汉。各位将士,我答应你,此战,某当冲在最前头。若真要战死沙场,刘春第一个死。”
“从现在起,只要你们在战场上建立功勋就能得到提拔。你们今天虽然只是普通一兵,可只要斩获足够,你们就能做管队,做操守,做守备,做游击将军,甚至总兵。如以前那样,只要你姓刘就能做官的事情,滚他娘的蛋。山东军姓齐,姓鲁,而是是姓刘。咱们是齐鲁大地的好汉,咱们只为自己作战,杀!”
还是没有人说话,一片沉默。
但刘春还是高举着手中大斧,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继续大喊:“杀,杀,杀!”
一声,两声,三声……十声。
终于,有人大吼:“愿追随总兵官,杀!”
“杀!”
“杀!”
五千条汉子同时高喊,直喊得心血沸腾。
打仗嘛,肯定会死人,可不能死得总是咱们这些大头兵,而你们军官只顾着升官发财吧!
既然少将军答应他要第一个死在战场上,没啥说的,我等拼就是了。我山东好汉,不能叫敌人看扁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天开始朦胧的亮开,远方的地平线变成了淡蓝色。
一线亮光如同长蛇绵延而来。
“火把,建奴来了,建奴来了!”有人喊。
刘春挥了一下手中的斧子:“将鼓擂起来,告诉建奴,山东军在这里,让他们过来送死!”
没错,猜对了,攻占清江浦的不过是建奴的小股部队,从对面的火把来看,人数超不过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