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贝勒说得是。”孔有德不住点头:“其实这事贝勒比我更清楚,所以你这次带我与耿仲明一道南征,想必就是以火器压制火器,以火枪对付敌人的火枪。”
多铎:“确有此意。”
“孙元的战法也可圈可点。不过,若说起使火枪,他还嫩了点。”孔有德面上露出骄傲神色:“某在使火器的时候,他孙元还没有出生呢!”
多铎笑道:“对对对,你这人虽然不成,可玩火枪却是孙元的祖宗,可他宁乡军要想在你面前显摆,那就是班门弄斧。”
“也不能这么说。”孔有德面上的骄傲之色一闪而逝,又恢复先前那副谦恭模样:“宁乡军的火枪我也弄过几把回辽东参祥。说句实在话,造得真不错啊,枪管、枪机都非常耐用,尤其是那点火方式,直接在锤头上夹一块火石。使的时候不用预先点火,非常方便,且不怕雨雪天,真是不错。而且,射得真远,穿透力也好。”说到后来,孔有德口中只剩赞叹。
一个多铎手下的将领插嘴:“孔有德,既然孙元的火枪那么好,你照着做一把就是了,这叫将就他的拳头打他自己。”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孔有德摇头苦笑:“仿制倒是可以的,不过却不能用。”
“这有是为啥?”那个清将好奇地问:“不就是做火枪而已,找铁匠打造就是了。”
孔有德:“孙元的燧发枪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早几十年就有人做过,也很好使。不过,造上几把玩玩是可以的,若是要成千上万地装备部队,却是要坏事的。”
“为什么呢?”有人问。
孔有德苦笑声更大:“光他那种又细又长的枪管就没有人制得出来,就算勉强要造,一年下来也做不几把。这是其一,最关键的是,夹火石用来击发的燧石和锤头我们造出来实在不靠谱,同样一把火枪,这一次能够顺利地点火,可下一枪却打不响……鬼知道孙元的火枪为什么次次叫火,就算不是次次都能顺利击发,可十次中能够射上八九次也是非常厉害的……我们若是装备燧发枪,上了战场打不响,火枪一变成烧火棍,那不是要命吗……孙元究竟是怎么做的,想不通,想不通。”
他这句话的意思说起来其实非常简单:一件武器是否能够用在战场上,除了考虑它的杀伤力之外,还可考虑可靠性和故障率,另外,还必须可以大量生产。否则,就没有任何意义。
孙元的燧发枪之所以质量如此之好,故障率如此之低,不过是使用了后世的工业化大生产的一些流程和质量管理体系,枪管铁质,加工精度对火枪的射程和精度都有极大的影响,而这一点,以如今的满清却是做不到的。
此刻孔有德的苦恼,正如当初孙元面对着米尼膛线枪时一样:科学技术和生产力达不到,再好的东西也只不过是废物。
“你别想不通了。”一个满州将军不耐烦起来:“孔有德,你说了半天,反正就是一句话孙元的火器比你厉害,这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说些有用的东西来听听。”
“好的。”孔有德朝手下招了招手,立即就有个士兵过来,手中提着一把铁管子一样的家伙,看模样像是一把火枪,却长得厉害,都快六尺了,上面还吊着一根长长的火绳。枪管极厚,都是一门小炮了。
那人掉转枪口将发射药倒了进去,塞进去一颗铅弹,然后掏出一把锤子使劲将铅子敲进枪管,压实以后,又从背后解下一个叉儿柱在地上,将火枪架在上面。
这一套手法非常繁复,缓慢。
半天,就有清军将领骂道:“你弄了半天,不还是一把火绳枪,只不过加粗加长了。”
正说着话,那个火枪手已经点火。
“砰”一声,一团火光在枪口处闪现,大团白烟扩散开来。
这声音是如此之大,众人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乱响,全是蜜蜂在飞。
那士兵也被后坐力震得退后一步,险些摔倒。
远处,一头黄牛闷哼一声,软软地跪了下去。
定睛看去,黄牛的肚子上有蚕豆大小的枪眼,有血不住标出来。
这头黄牛显然是早准备在那里,距离将近百步。。
见这把火枪如此犀利,众人都吃了一惊,收起了对孔有德的轻蔑神情。都是沙场老将,自然知道这种火枪大量装备部队之后,上了战场的杀伤力。
“哈哈,看到了吧。”多铎道:“这叫重火绳枪,虽然重了些,可用来收拾孙元的长矛火枪怪阵却没有任何问题,孔有德的部队已经装备了不少,这次总算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做不出孙元军中那种精度和杀伤力的燧发枪,我加长加粗枪管多装药总可以吧?
孔有德有些自得:“贝勒放心,进攻孙元步兵阵的事就交给我们汉军正红、正黄两旗吧!在下还发现一点,孙元军中装备的火炮不多。而我汉军两旗的火炮却是出了名的,到时候,宁乡军不排出怪阵还好,若是敢于列密阵,一阵大炮轰过去,说不定用不了火枪手出场,他们自己就溃了。”
说了这么多话,他有些口渴,吞了一口唾沫:“至于宁乡军的骑兵反击,还得拜托贝勒了。”
“没问题,这次定然要取下孙元的狗头。”多铎满眼放光:“也该是我一雪济南之战前耻的时候了,不不不,要活捉孙元,老子要一刀一刀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