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许定国是否反叛,谁在乎。
就算没有反叛,咱们到时候给他安一个罪名不就行了。
老木头这话,可谓是说到大家心坎里去了。
一个家丁激动地叫起来:“总兵官,听说许定国已经将两个儿子动去黄河北岸,这就是反叛啊,必须就地剿灭。”
“对对对,我听人说,这个许定国荒淫无耻,每顿饭必吃一头牛,两口猪,五腔羊。***女无数,军中有不少私生子。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做我大明朝的河南总兵,必须缉拿法办。”
“我还听人说,许定国喜欢喝酒,一喝醉就要作诗,作反诗。什么‘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申,天下的大吉。’”
“什么‘耗国非家木,刀兵点水工。’什么‘恰如猛虎伏山岗,潜伏爪牙忍受。’”
另外一个家丁插嘴:“小九哥,这许定国的反诗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尤其是最后一句,这他娘不是《水许传》中宋江写的吗?”
“什么《水许传》,你他娘真该多读点书,是《水壶传》好不好。我听评书先生说过的,说的是,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受招安之后,被奸臣陷害,如同水壶里煮的饺子,一个也没跑鸟!”
被人打断,那个叫小九哥的人有点不好意思,犟嘴道:“管他是水许还是水壶,难道就不兴人家许定国念上几句反诗明志。”
“对对对,一定是在明志。”众人都大声叫起来:“许定国绝对是反了,总兵官,咱们杀进城去吧。就睢州那破城,我等只需半天工夫就能拿下。说他反,他就反,不反也反!”
一时间,众人都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见成功地说动众人,老木头心中得意:只要秦军打进城去,杀了许定国,侯爷的差事就办成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见群情汹涌,高杰也是心中大动:没错,这个老木头所提的建议还真是一桩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啊!至于财宝什么的,他倒不在意,他管辖着徐州和凤阳大部,可自行收去夏秋两税,手头有的是钱。可城中的粮草和那两万兵却甚是要紧。
乱世之中,黄金白银不过是死物,只有手头的兵口袋里的粮才是最实际的东西。
那么。杀还是不杀。
正想着,有个家丁指着前方大声道:“总兵官,有一队人马过来了,人数大约两百。”
听到他的话,高杰眯缝着眼睛放眼望去,却见前方有大约两百骑兵,身上都穿着明朝官兵特有的铠甲,手中红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许”字。
不用问,定然是河南兵许定国部。
高杰:“难道是许定国出来了。”
一个家丁:“总兵官,属下过去问问。”
然后一夹马腹迎接了上去,说了几句什么话,泼风似地跑回来,回头指着那队骑兵最前头的一个军官道:“禀总兵官,已经问清楚了,那人正是河南总兵许定国,特意出城来迎接你和越巡抚、陈巡按。”
高杰冷冷道:“这许定国真是个不到黄河不死人的狗种,前日某让他去归德,他再三推辞,找了不少可笑的借口。如今可好,越其杰和陈潜夫来了,某亲率大军来,这厮才知道怕了。”
一个家丁:“总兵官,但凭许狗才不去归德见你,就当得了一个死字。今日机会正好,擒贼先擒王,只要将这鸟人拿下,睢州就不战而下了。”
另外一人也道:“总兵官,对手吧!”
“杀了这鸟人,咱们进城抢他一把。”
说着话,众人都兴奋地将手按在刀柄上,有人甚至伸出猩红色的舌头舔着干燥的嘴唇,满眼都是嗜血的光芒。
见已经成功地激发了秦军的兽性,老木头悄悄地退后一步,置身事外。
高杰见大家都这么说,也动了心,低声喝道:“我等不过二十人马,许定国有两百人,又都是骑兵,二十对两百,没有什么胜算。如果调大军过来,又怕惊动了他。”
见高杰已起了杀心,不但众家丁暗自欢呼,就连老木头也是惊喜莫名。
一个家丁低笑:“许定国的河南兵也就那么回事,总兵官你看,这群人坐在鞍上歪歪斜斜,没个正形,像什么勇士?这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身上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气势。咱们都是打老了仗的,一眼就能认出了。这两百人,不过是土鸡瓦狗,咱们人虽少,一个冲锋就能将他给灭了。总兵官,等下你亲率十骑冲阵,属下带十骑迂回包抄,管教他们一个都跑不掉。不拿下许定国的狗头,你活劈了我。”
高杰终于下了决心,微微点头;“就这么办,老木头。”
老木头:“属下在。”
高杰:“等下你随某冲锋,你要在前面开道。”
老木头也不说话,只狠狠地点了点头,将别在马鞍上那柄两尺长的金瓜抽了出来,在手心掂了掂。却见,这柄金瓜上满是刀枪划痕,上面还隐约有血光闪烁,却不知道以前杀过多少人。
大约是看到高杰这边情形不对,许定国的队伍开始聚集,马上众人都在交头接耳,好象在说着什么。
高杰意识到说不定已经惊动了许定国,当机立断,正要下令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