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完了。消息传来,高弘图、姜曰广都吓得称病在家,连门都不敢出,生怕在被人抓住一丝把柄,送进狱里吃牢饭。在朝的大臣们也乱了阵脚,不知道到底哪儿刮来了妖风,怕把自己也带进去。
东林党人一向以铮铮铁骨不屈君子自诩,可实际上并不是这么回事。如果要说节气,靖难事的方孝儒或许有,杨廷和、杨慎父子有,可万历、天启年以来士风败坏,这样的人实在是找不出几个。满世界都是沽名钓誉之辈,满世界都是到处打秋风混吃骗喝的文人,随着资本主义萌芽,市民阶层的兴起,读书人也不可避免地俗气起来。
当年魏忠贤是办了不少东林党人,可有的时候回头看去。除了东林的区区几个党魁倒霉之外,受到阉党迫害的东林人大多是出身寒门的官员。至于家资富贵之人,却是一个没糟。如此,就让人不觉深思了----他们为什么没有受到迫害,难道就是因为魏阉喜欢有钱人----答案不言自名,有钱的东林党人走了阉党的门路,贿赂了九千岁和阉党要员。
如此看来,东林的所谓君子之名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钱谦益的反水,搞乱了东林的思想,阮大铖的凶狠手段镇住了众君子。
人心避害趋利,大难临头,自然要各自飞。
所谓节操、骨头,大约也就脾气暴躁的张慎言和史可法还有一些。可这两人一个被逼退休,一个远在扬州,就连高弘图和姜曰广这两个领袖人物也被吓坏了。
见这二人缩卵,皇帝和马士英一党心中大定,也极度蔑视。感觉东林,已经不成其为一个对手了。
朱统类上疏一事弄到最后,矛头直指姜曰广、高弘图。
姜曰光首先沉不住气,心灰意懒,上疏乞去,帝准。同时被退休的还有东林另外一个大姥刘宗周。
前吏部尚书张慎言退休之后,后来朝廷有任命东林干将徐石麒继任。
在马士英的指示下,御史黄耳鼎、陆朗联合弹劾徐石麒,徐石麒没顶住,申请退休回家了。马士英趁此机会把自己的亲信张捷扶上了吏部尚书的宝座。
对于马士英、阮大铖一连串的沉重打击,已经被钱谦益弄得人心涣散的处于分裂状态的东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马士英搞掉姜曰广、刘宗周,徐石麟之后,事情还没完。
弘光皇帝亲自出手,给了东林最后一击。他亲自出面,给了内阁仅存的东林党人高弘图一笔只相当于象征意义的退休金,四世封诰还有孙子可受荫为中书舍人特殊待遇,说高阁老年事已高,朕感谢你这几个月对我工作的支持。不过,却不忍心看你这么操劳。你老人家还是回家颐养天年吧,将高弘图送回了老家……不对,高阁老的老家在山东,现在已经落入建奴手中,他却是回不去的。
于是,高阁老只能迁居会稽。
如此,内阁已经没有一个东林党人,完全由马士英自己说了算,马瑶草也达到了权力的顶峰。
东林输得底裤都掉了。
二十年前,东林党败在了有天启撑腰,客氏帮手的魏忠贤阉党的手里,而二十年后的今天,东林党又失败了,败在他们原本极其轻视加鄙视的阉党余孽阮大铖的手中。主要原因是,马阮二人背后站着弘光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