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堤坝上,看着儿子骑着小马的身影,又想起去世两年多的妻子,一刹间,孙元心中慈父之心顿起,感觉自己前两年对儿子也实在苛刻了些。
他转过头去,悄悄地擦了一把眼睛。
傅山见孙元伤感,心中暗想:看来孙太初心中还是有阿大这个儿子的,这事将来或有转机,有我傅山在,算什么问题?
孙元:“对了,这个冷英怎么留下了,他不是被宁乡军赶出军队了吗?”
“对啊,冷英是被驱除出了宁乡军,如今也不算是扬州镇的军官。”傅山笑道:“可他如今却是无处可去,朱老先生见他武艺还算不错,人也老实,就将他留了下来,许给少将军做了贴身侍卫。”
“贴身侍卫?”孙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难道将军看不上冷英的武艺和他的忠诚?”傅山问。
“倒不是。”孙元摇头,若说起武艺,这个冷英确实不错,拳脚工夫也就一般,可若是双刀在手,一人打十个应该不在话下。如果全副武装,身着重甲,骑上战马,都百人敌了。而且这人为人木讷,好象脑子也有点问题,用他做儿子的卫兵,倒是合适人选。
实际上,随着阿大一天天长大,作为扬州镇未来的继承人,也是该考虑给他配备卫士了。
傅山:“再说了,朱老先生可不是扬州镇的人,他要送外孙仆人,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呀!”
孙元:“也是,就这样吧。还有,阿大身边全是奶娘、丫鬟一类的女子,若是在妇人身边长大也不象话。对了,冷英的事情你再说说,他怎么就没走呢?”
“冷英就算回南京又能如何,依旧去做他芥子般的锦衣卫小旗,任由一个衙门里的人都能对他呼来喝去,过得又有什么滋味?”傅山道:“冷英可是在将军身边做过侍卫长的,在战场上威风八面,已经成了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怎么肯回去受小人的气,那种日子还不如死了。”
说着话,他就将冷英怎么做了孙天经侍卫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那日冷英从孙元那里出来之后,只感觉天地之大竟无处可去,不知道怎么的,就懵懵懂懂地回到了侦缉厂,在墙角顿了半天,后来被阿大给发现了,然后被朱玄水赶了出去。
出了院子之后,冷英也没走,直接回到关押他的牢房里蹲着,无论侦缉司的人如何痛骂,死活也不肯出去。
这不是耍赖皮吗,梁满仓被孙元一通臭骂之后本就灰溜溜的,见了梁满仓只恨不得一刀宰了这个厌物。可孙将军有令,不许任何人伤害冷英,他也不好动手。梁满仓已经看出来了,孙元将军对冷英这个曾经的侍卫还是有情分的,没办法,只能先让他住在牢房里,好吃好喝养着。
这一养就是半个月,看冷英还没有离开的架势,气得粮满仓大骂冷英是失心疯的泼皮。
就在这段时间,孙天经却对冷英产生了兴趣,成天跑到牢房里去看希奇。
这事后来让朱玄水知道了,心中吃惊,冷英这厮若真是疯了,伤害了外孙可如何是好。急忙跑过去,一到地头,却听到孙天经和冷英正在说话。冷英见了阿大,一反整日不语的情形,口齿很是伶俐。
而且,最让朱玄水惊讶的是,这才十来日工夫,阿大说话却异常流利。要知道在往日,阿大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说话有点大舌头,语音也很含糊,甚至结巴。
听到外孙子口齿如此清晰,朱玄水心中一阵狂喜:这个冷英还真是立了一个大功劳啊,不管他以前犯了什么错,单此一点,就是大功臣。
当下,他也不废话:“冷英,站起来,收拾一下跟我走。听说你武艺不过,以后就是少将军的贴身侍卫了。放心好了,在少将军这里当差,没有人敢拿你怎么样?”
冷英站起身来,一拱手:“愿听老先生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