犟驴子大叫:“你这样是不对的,不能这样啊!如果粮食不够,我们可以问督师要一点啊!将军可是卢督师的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在他老人家面前是说得上话的。”
卢象升被皇帝夺情,又被招回京城,总督天下兵马一事刚才孙元已经同众将说了。大家都感觉极是振奋,皆说,太好了,督师这次回朝,咱们可算是上头有人,不再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疼的人了。
犟驴子这话刚一说出口,一向喜欢和他抬杠的温老三就冷笑一声,挖苦道:“督师督师,督师他老人家两袖清风,也穷得紧。别忘了,这都两年了,他还欠着两淮盐运二十万两银子没还呢!这次又急冲冲地从南京赶到北京来领军,我估计他老人家手头也没什么钱粮。说不定,到战况激烈的时候,咱们还得掏些出来贴补卢督师呢!”
“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管陶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立即随声符合。
其他军官也不肯将自己的口粮掏出来给百姓吃,都大叫,没错,还是先紧着自己要紧。咱们军汉当兵吃粮,得有力气才能同建奴打仗。若连自己都吃不饱,还怎么上战场。将来若是打了败仗,百姓就算都吃得白白胖胖的,最后不也要成建奴的奴隶?
还有啊,百姓的死活关我等屁事。他们跟咱又不粘亲带故,又不是我们的军户,等仗打完,都得回自己家去,谁还认识我们宁乡军啊?
……
手下军官的议论孙元也可以理解,明朝实行的是军户制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士兵都是军官们的私产,内心之中却没有什么家国之念。
若自己真掏粮食赈济百姓,手下心中先就不服。
不过,若是自己一意孤行,凭孙元的威望,将士们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温健全的一句话却让孙元心中一动。是啊,只怕卢象升手上有没有多少钱粮,按照真实历史记载,卢都督师穷的紧,他手下的军队经常半饥半饱,就两他这个统帅,也出现过饿了一日一夜的事情。如果自己真的将粮食都发给流民,只怕也别指望卢象升能够从别的地方给自己腾挪些过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食,宁乡军还怎么打仗?
难怪在居庸关时,一听到自己要粮要军饷,杨国柱就大大地不快,而卢象升也是一脸地为难。想来,他们手上也没有余粮。
“牺牲……在这场国战面前,无论军民,都要做出自己的牺牲,尽到自己的一份义务。战士,要在战场上流血死亡;百姓,则要忍受颠沛流离和饥谨。这也是一件无奈的事情。一切为了战争,一切为了胜利……”
身后,犟驴子还同温老三、管老板吵个不停。而斥候骑兵首领汤问行也加入战团,大声质问管陶:“管老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我们骑兵是吃钱的货,什么养一匹马的钱可以养七个步卒?没有我们斥候,你们都要变成聋子瞎子,骑兵吃好点,花钱凶点,难道有错?”
“火枪手本就要不停训练,合格的枪手那可是要靠火药和铅弹喂出来的。而且,当初设置火枪兵,那可是孙将军提出来的。我宁乡军一开始,就只要火枪兵,怎么,嫌我们费钱,我韶伟不服?”韶伟也跳了出来。
孙元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默默转头离开。
理智告诉他,现在赈济灾民,那是要极大削弱宁乡军战斗力的。
可是,他却不忍心看着那些逃难而来的百姓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忍饥挨饿。
或许,逃避是最好的法子吧?
眼不见,心不烦。
除了孙元被这事弄得有些心情抑郁外,宁乡军上下却非常兴奋。孙元以一百没有经过一天训练的新兵全歼二十满清精锐巴牙喇军在军营中引起了轰动。
要知道,上次进京献俘时,宁乡军也不过砍了五十多个真鞑的头颅。
而这二十个真夷又都是骑兵,据说,战斗力比那五十人还要强上一筹。
“孙将军还真是孙吴再世啊,再渣的人落到他手里,只需片刻,就能调教成虎贲勇士。”
“这一次,咱们又经过了一年半的训练,若是追随孙将军上了战场,却不知道会立下多少功劳?”
一时间,众人看孙元的目光中全是崇拜,更多了一份对未来功勋的期待。
至于那二十颗建奴的头颅,宁乡军第二日忙派人送去居庸关,为有功将士请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