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孙家对抗吕布军进犯的战略要地。平日里虽然没有多少欢笑,但却充满了忙碌的身影,但如今,太守府里愁云惨淡,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悲伤之色。就在五日前,在与吕布军的一次交锋中,江东小霸王孙策与飞将吕布终于分出了一个胜负,江东小霸王棋差一招,终被吕布所斩,而吕布同样也受伤不轻,短时间内无法再上阵。
孙策被杀太过突然,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孙策会死。可问题是孙策就是死了,扔下江东大好基业,扔下孤儿寡母,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撒手人寰。随同孙策一同出战的周瑜遭到了以程普为首的老将责问,而周瑜却无言以对。
孙策被人称为江东小霸王,除了个人的武艺出众外,还有就是性情也与霸王项羽有些相似,太过相信个人的武力,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身份地位已与以前寄人篱下时不同。身为主公,如果没有必要,是不能轻易上阵的。主公再勇武,即便是百人敌、千人敌,乃至万人敌,可一旦对方干掉了主公,那就意味着整个势力满盘皆输。
孙策就是这样,面对吕布的亲自挑战,他没有忍住,不听周瑜的劝阻,强行出战,结果丢掉了性命。虽然临死前重伤了吕布,可吕布终究还活着,调养一阵就能恢复。可江东怎么办?孙策一死,群龙无首,江东面临分崩离析的困境。
“少主年幼,恐难当大任。”周瑜沉声对程普等老将说道。
程普等人虽然心里对周瑜很是恼恨,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尽快稳住江东,而不是跟周瑜置气。听到周瑜说孙策之子孙绍无法担任江东之主,倒也没有反对,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没办法,如今的孙绍不过一童子,即便有周瑜等人在旁辅佐,也无法镇住江东那些骄兵悍将。
眼下唯一适合的人选,只有孙策之弟孙权,首先这孙权与孙策一母同胞,同为嫡出,其次孙权年岁足够,也在江东集团内担任要职,只要有周瑜等人辅佐,接任江东之主后孙权不会因为初次掌权而显出慌乱。
但兄弟终归是兄弟,程普等人还是有些担心。这江东终归是孙策带着他们打下来的,如今孙策虽死,但并不是没有子嗣留下,可把江东交给了孙权,日后等孙绍成年以后,孙权会舍得把统治了十几年的江东拱手奉还?对于这一点,程普等人心里没底。
可当前的局势又不可能给程普等人等待孙绍长大,为了避免江东覆灭,程普等人即便心里担心,但还是同意了周瑜的提议,众人一起拥立孙权为新一任的江东之主。
“且慢,周公瑾,我要你在伯符面前立誓,待孙绍成年以后,你要帮他将江东从孙权手中讨回。”
“这个……好,我立誓。”周瑜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了程普等人这个要求。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下一任江东之主的孙权在得到自己大哥孙策重伤垂危的消息以后,立刻安排了一下吴郡的工作,随即带着孙家老小急匆匆赶往秣陵,希望可以见到孙策最后一面。
孙策是孙家振兴的希望,如今听说孙策生命垂危,作为孙策母亲的吴老夫人心急如焚。一行人马不停蹄,连夜赶到了秣陵,已有准备的周瑜立刻将孙权及吴老夫人请入了内室,至于其他人则安排去休息。
“公瑾,我儿现在如何?”吴老夫人一见周瑜就拉着周瑜的手问道。
周瑜沉默不语,吴老夫人立刻明白,多亏拉着周瑜的手,吴老夫人这才没有摔倒,颤声问道:“我儿伯符现在何处?”
“老夫人请随我来。”周瑜轻声说道。
看到原本活蹦乱跳的儿子如今躺在床榻上身体冰凉,吴老夫人再也忍耐不住,悲声痛哭,一旁孙权连忙轻声劝慰,唯恐老母哭出个好歹。
好不容易等吴老夫人心情稍微平复,周瑜这才说起孙策后继的问题。吴老夫人的确算得上是位女中豪杰,哪怕刚刚经历丧子之痛,但事关孙家百年大计,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孙权这时才知道自己被周瑜等人选中,成为了孙策的后继者。连连摇头推辞道:“不可不可,子继父业才是正理,大哥又不是没有子嗣在世,怎么能由我来统领江东。”
“仲谋,此时我孙家已到危急存亡的关头,你大哥身亡,眼下孙家除了你合适,还有谁有那个资格?绍儿年幼,怎么担得起这副重担。”吴老夫人厉声呵斥孙权道。
孙权不敢反驳,连忙低头答道:“母亲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
见到孙权低头认错,吴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对一旁的周瑜、程普等人说道:“事关江山社稷,这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可以过问的,以后还望诸位如对伯符一样尽心辅佐仲谋,孙吴氏待孙家老小感激不尽。”
“老夫人言重,我等必尽心尽力。”周瑜等人连忙行礼道。
有了军方的支持,以张昭为首的文官也只能认同。而且以眼下江东的情况来看,也只有孙权有资格统领江东。
因为孙策的死亡,吕布的重伤,江东与扬州暂时停止了相互之间的攻伐。而两家罢兵后,屯兵江夏的黄祖认为有机可乘,兵分两路,一路取江东的柴桑,一路去扬州的庐江。
想要两家通吃,黄祖的心未免过大了一些,无论是扬州还是江东,无论哪一支都不是黄祖可以独立吃下,而黄祖竟然还敢分兵,得到的结果除了失败还是失败。
攻取庐江的黄祖军并非黄祖亲自带队,而是由黄祖的亲子黄射领军。年轻人年轻气盛,出了江夏就把黄祖交给自己牵制庐江水军的命令抛到了脑后,一心想要拿下庐江,好让自己的父亲看看自己的手段。只是可惜黄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一场水战下来,自己所率的水军被打得七零八落,若不是身边大将甘宁保着,黄射自己都有可能挂掉。而逃得一条性命的黄射不仅没有感激甘宁的救命之恩,反而想要将此战战败的责任推给甘宁,说是甘宁不遵将令所致。
甘宁是个刺头,也只有有本事的人才有可能变成刺头。而有本事的人,一般都是有脾气的。在投效军中以前,甘宁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水贼,锦帆贼的大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投军以后,别人看待甘宁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带上有色眼光。
一日为贼,终生是贼。在黄祖的帐下,甘宁过得并不如意,有功别人林,有过你来背,换谁遇上这种待遇都会心里不痛快。
心情不爽的甘宁躲在帐中喝闷酒,这酒不醉人人自醉,闷酒是越喝越闷,甘宁喝到最后,忍不住抓起一个酒坛扔出了帐外,但却没有听到酒坛破碎的声音,反而听到一阵笑声:“呵呵,莫非兴霸知道我今晚要来,特意备下美酒等我来喝?”
“什么人!”甘宁心中一惊,顺手就把放在身边的虎头刀抓到了手里。
“兴霸,是我。怎么?连自己老朋友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是你!?”借着火光,甘宁仔细端详了来人好一会,一个人名顿时在脑中出现。
“呵呵……看来兴霸想起我了。”来人很是自来熟,笑着坐到了甘宁的左下首。
“……苏飞,你小子不是在吕布那边卖命吗?怎么今晚跑我这来了?难道你在那边混不下去,所以打算来投靠我?”
“呵呵……兴霸,用不着那样小心翼翼的试探,实不相瞒,我今天来只为两件事,一是我们多年未见,好不容易重逢了总要好好喝上一顿,二是替人送来一封书信。”
甘宁对苏飞找自己喝酒不感兴趣,但对苏飞提到的第二件事却上了心,想了想后问苏飞道:“苏飞,你莫非是来给吕布做说客的?”
“呵呵……猜对了一半。说客是说客,但不是给吕布。”苏飞笑了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