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辞是睡了,顾暄却还没有。
巴基斯坦的夏天很热,夜晚稍微好一点。阳台上偶有风来还带着热气,顾暄挂了电话回到屋里。他打开灯坐在桌边,从随行的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旧了,上面是一座高塔,高塔下站着一个白色衣裙的年轻女人,她一手掀起自己的遮阳帽,满脸温柔的笑意。
顾暄看了一阵,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个浅浅的弧度,他翻到照片的背面,上面有钢笔写着的一行清秀娟美的字迹:我在□□堡。
几日后,□□堡的某座黑色墓碑前站立了一位年轻人,年轻人把手上的花放在上面,然后蹲下身来,静静看那墓碑好一阵,墓碑上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中文名字:文静。
顾暄16岁那年遭遇过一场车祸,伤得不重,却足足昏迷了好几日,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文静。
那时文静还是那家医院的医生,穿着一身白大褂坐在他床边,见他醒了,温和地笑笑:“又是受伤又是发烧,睡了三天,可算醒了。”
他还记得文静把手轻轻搭在他额头上,微凉的温度和细腻的触感让恍惚的他慢慢回神。然后他抬眼,对上文静的眸子,温柔清透,如春江碧水。
便是少年初遇。
一晃多年,初遇的人却已躺在了地底。
顾暄站起来,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良久叹了口气。
这□□堡,实在陌生了些。
颜辞在家收拾旧物,除了好些陈年黑历史外,还翻出了一张文静的旧照。他盯着那张旧照看着看着不由发起了呆。
文老师真好看,然而这么好看的人,却那么早就离世了。
他想起以前文静曾跟他说过,在当数学老师前她曾是个医生。可医生又怎么样呢?有时候医者不自医,兜兜转转,竟还是因不治之症离开了。
就在颜辞怔怔地回忆往事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颜辞,这是什么”
颜辞抬头一看,竟是周白露拿起了顾暄送自己的那个小叶紫檀的盒子在打量。
原本颜辞是把那东西收起来的,然今天收拾旧物未免碍事就把它放出来了,本想着一会儿就收好哪知看照片看着看着居然给看忘了。
“这个啊……这是一个朋友送的。”颜辞有点小紧张。
“朋友?什么朋友?”周白露一边问一边细细打量那盒子:“小叶紫檀?你这朋友挺有钱啊。”
颜辞轻咳一声:“还好。”
见颜辞表情有些尴尬,周白露便也没继续问下去了,原本想看看盒子里东西的心思也消了下去。她把盒子递还给颜辞:“既然是朋友送的,就好好收着吧,我看这东西也挺值钱,弄坏了怪可惜的。”
“好的……妈。”
颜辞把这事儿告诉顾暄时,顾暄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对他说了句“别紧张。”
顾暄语气不咸不淡,足以听出他不感兴趣,何况这事说远了还会牵扯到家长某些固执己见的观念,颜辞也不想自己给自己添堵,便终止了这个话题,只是见顾暄似乎情绪不大好,就问了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