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金色骄阳照进屋内,林枫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眸,撇眼朝床上望去,竟空无一人,猛地站起来,慌慌张张朝外跑,口内还喊着:“王爷,王爷,王爷不见了,快去找。”
林奇听到这话,睡意全无,立刻喊人全府寻人,可找了又找,均不见叶少甫的影子。
武昌侯。
叶少甫突然到访,面容阴沉,侯府的下人大气不敢喘,他们也听说了景王府的事,谁也不敢触叶少甫的霉头,忙把他迎入顾少逸的书房。
“真的?”顾少逸听见叶少甫来了,先是不敢置信,又内心欢喜,他终于醒过来了,忙放下手中的书走出来,还不忘吩咐管家备上好的酒菜,他要和叶少甫好好谈谈,宽慰宽慰他受伤的心。
叶少甫拾阶而上,走到廊下见顾少逸出来,直直地看着他,眸中带着恨意:“是你说的,对吗?”
顾少逸闻听此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微微蹙眉问:“你说什么?”什么事是他说的,他到底说了什么?
“那夜的事,是你告诉夫人的。”叶少甫上前一步,双手抓住顾少逸的衣领,咬牙切齿问,虽是问句,却带着肯定。
这件事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除了顾少逸,他想不出谁会将此事告诉夫人。
“不是你说的嘛?”顾少逸懵了,那日沈夫人找他求证,显然已经知道那晚的事,他以为是叶少甫说的。
“你胡说,我怎么会这个时候说出来。”叶少甫面目狰狞,胸中憋着一口气,抡起拳头照他脸上就是一拳。
他怎么可能会说,没把人娶到家,瞒还怕瞒不住,又怎会主动说起。
侯府下人见叶少甫动手,怕自己侯爷吃亏,为表忠心,上前拽住叶少甫的胳膊。
“敢做不敢当的懦夫。”叶少甫被人抓住胳膊,抬脚踢在顾少逸小腿上,“就是,你嫉妒我,你想娶她,你痴心妄想,夫人不会再嫁你。”
顾少逸没有防备,腿上一痛单膝跪在地上。他见叶少甫疯疯癫癫、语无伦次,起身双手扶住叶少甫的肩膀摇晃几下,耐心劝说道:“你是疯了吗,疯了就给我醒醒。”
他是武将,从小习武,力气大些,被他这么一摇晃,叶少甫竟昏了过去,吓得众人魂不附体,扶着他的手都在颤抖。内心哀嚎:景王刚才还好好地,怎么说昏就昏了,这身子也太弱了,若是死在他们府上,可如何是好。
顾少逸也没想到叶少甫如此不堪一击,他感觉手上没用力,叶少甫怎么就昏了。此刻顾少逸也顾不上多想,一面吩咐人将叶少甫抬进屋;一面命人去景王府一趟,把林奇和林枫喊来;又差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给叶少甫看诊。
林枫等人发疯似的找叶少甫,没想到他竟跑到武昌侯府来了,还昏了过去,忙带人到武昌侯府,等太医看诊后,才知叶少甫这两日未曾进食,又伤心过度,身子虚才会昏过去的。
“把你家王爷抬走,看好他,别让他再出来打人。”顾少逸瞥一眼榻上的叶少甫,张了张嘴,疼得嘶的一声,抬手摸了摸红肿的脸。也幸亏叶少甫两日未进食,若是平时,牙齿非掉了不可。
林奇侧脸看过去,见他左脸颊又红又肿,微微皱眉:“我家王爷一向好脾气,无缘无故,我家王爷为何打人,莫非侯爷做了亏心事?”
顾少逸呼吸一窒,目光闪躲,支支吾吾道:“我,我能做什么亏心事?”那日真不该承认,今日便不会窘迫了。
林奇冷冷一笑,明显不信顾少逸的话:“你目光躲闪,明显是心虚,还说没做亏心事,谁信。您现在不说也无妨,等我家王爷醒来,若再来找您的麻烦,我们兄弟俩一定是最好的帮手。”
“你家王爷以为是我给沈夫人告密了,真冤枉,那日沈夫人来找我,明显已经知道了真相,对了,她应该从明霞郡主那里知道的,找我也是为证实此事。”顾少逸不笨,仔细一想便明白了。
林奇和林枫听了这话,想把明霞郡主拉出来鞭尸,人都死了,居然给王爷留下祸根。
他们也知此事不能怪顾少逸,若要说起来,也怪他们,王爷回来后,就应把永亲王府的事说与他听,王爷聪慧过人,定能发现夫人的异常。也怪夫人抬会伪装,得知真相,竟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还假装欢喜的嫁给王爷。
叶少甫被人抬到马车上,拉回景王府。他走后,武昌侯府的下人抬着顾老夫人来了。
得知叶少甫昏倒了,顾老夫人心急如焚。
此时她还不知沈颜沫离开的事。顾少逸下令,若谁多嘴,让顾老夫人知道此事,一律发卖出去。为了以后前程,侯府的下人闭口不言景王府的事。
顾老夫人听说叶少甫要成婚了,也非常高兴,虽然要娶的是沈颜沫,她有些不满意,还是特意准备一匣子首饰,让人送到了景王府。并命人在门口盯着,若是看到叶少甫来了,立刻通知她。
她等了两日,终于等到叶少甫上门了,听见丫鬟来报,来不及收拾整理,就让人抬着她来了。
她们一行人走到半道上,又听到叶少甫突然昏倒了,侯爷还命人去请了太医。顾老夫人更是火急火燎,一个劲催促快点儿。谁知来到儿子书房还是晚了,叶少甫已经走了。
顾少逸看见顾老夫人,瞪一眼后面的下人。
下人们缩了缩脖子,低头不敢言语一声,唯恐惹怒顾少逸,被发卖出去。
顾少逸怕气着顾老夫人,不敢说实话,直说叶少甫与沈颜沫成婚闹了别扭,叶少甫心中不痛快,来侯府发发牢骚,谁知竟喝醉了。
顾老夫人不信,可顾少逸说得有鼻子有眼,连起因过程都详细描述一遍,由不得顾老夫人不信。
景王府。
叶少甫被人抬回去后,不多时便醒了。管家立刻命人送来一些清淡的饭菜,叶少甫摇头不吃,说自己吃不下,想一个人静一静,让所有人都下去。
管家也知叶少甫的性子,摇头叹息一脸无奈,摆手命人把饭菜端下去,跟着出来。
林奇林枫见所有人都走了,上前几步,跪在叶少甫跟前:“爷,我们有错,请您责罚。”
叶少甫推开窗户,以拳抵唇咳嗽几声,止住咳嗽看向林奇和林枫:“你们何错之有?”
林枫和林奇把永亲王府的事说了。叶少甫听了这话,身子跌坐在椅子上,怪不得,怪不得,闭上眼睛,摆手让林奇林枫出去。
门被关上的瞬间,叶少甫回想着梦中的一切,他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的,那些情景太过清晰,好似他亲生经历一样。
梦中夫人死了,誉哥儿和傲哥儿也死了,他成了孤家寡人,抱着夫人的牌位放声痛哭。不,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
如今夫人和孩子们都活着,他想护她们一生,可夫人走了,还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想着想着叶少甫唇角溢出鲜血,噗嗤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地面瞬间被染成红色。
林枫和林奇未敢走远,听见声音推门进来,看见叶少甫又吐血了,走上来扶着叶少甫躺下,用帕子给他擦拭血渍,林枫眼眶微红:“爷,您不可能作践自个儿的身子骨了,您不为自己想想,也为誉哥儿和傲哥儿想想,他们还不知道您这个生父呢,你想让他们唤别的男人为爹吗?”
林奇唤一声玉荷。
少倾玉荷提着药箱进来,为叶少甫诊了脉,脉搏虚浮无力,忧思过重,忍不住劝慰道:“爷,夫人只是一时想不开,她对您有情,我们几人都看在眼里,这天下也没有过不去的砍儿,您一定要振作。夫人离开京都,也有夫人的考虑,若两位小公子的身份曝光了,顶着奸生子的名头,您让他们如何立足于京都,又让夫人如何面对?您是一家之主,要守护他们,您要是倒了,谁守护他们,还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