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娘子虽是女子,也一诺千金,比爹爹说话算话。
那日她答应耀哥儿和荣哥儿逛街,次日便带他们去了。那日林枫也带他们出去,好巧不巧遇见了沈颜沫。
曾经对他们柔声细语的继母,如今扫他们一眼都觉得费劲,竟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给他们。
顾菖失落极了,偷偷跟着沈颜沫,见她对耀哥儿和荣哥儿的好,都是发自内心的。
沈颜沫会温柔的摸他们的头,辛勤的给他们夹菜,耐心给他们挑选小玩意儿。失落,伤心,嫉妒,羡慕种种心绪一起涌上顾菖的心头。
那人也曾是他的母亲呀。如今却看一眼不看他一眼,眸中甚至带着浓浓的厌恶。
回到云府顾菖沉默好几天,想起沈颜沫笑颜如花、温柔和善的脸庞,心里就堵得慌。
因为这些都不是给他的。
第52章
顾少逸想拒绝,可看到儿子殷切的眼神,他摸了摸儿子的头:“走吧,带上你姐姐,爹爹带你们去逛街。”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顾少逸带着孩子出门,又遇到了沈颜沫带荣哥儿和耀哥儿出门。
年关将近,沈颜沫打算给几个孩子制作几身新衣裳。本想请铺子上的绣娘到家中,可两个孩子央求去逛逛,还控诉沈颜沫,说过了年,她又开始忙碌,更没时间陪他们了。
沈颜沫无奈只能答应了,刚走到锦绣街,就遇见了叶少甫。
叶少甫远远看见他们,就与他们打招呼,沈颜沫不想理会,可她他是耀哥儿和荣哥儿的师父,兄弟俩很喜欢他,松开沈颜沫的手,跑过去与叶少甫打招呼。
叶少甫把刚买到的木制小马驹给他俩,惹得他们更高兴,拿着小马驹跑到沈颜沫身边,炫耀了一番。
沈颜沫见他们高兴,微微俯身,对叶少甫道了谢。
叶少甫紧紧地盯着她:“夫人何须客气,我也是他们的师父,做师父的疼爱自己的徒弟,理所当然,夫人客气就显得见外了。”话音刚落,抬眸见顾少逸牵着孩子朝这边走来,眉头拧在一起。
沈颜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顾菖和顾芸的脸,不用想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漫不经心收回视线,不言不语,好像顾少逸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顾少逸微微点头,视线放在荣哥儿和耀哥儿身上,黄发垂髫,锦衣华服,面色红润,神采奕奕,一看就知过得不错,最引人主意的是他们的眉眼,竟与当今皇上有几分相似。再联想到叶少甫说起他们的身份,及燕国的情况,顾少逸猜测到几分。
叶少甫见她这样,唇角微扬显得很高兴,他以为沈颜沫和顾少逸做了一年夫妻,多少会有些感情,谁知两人见面一个比一个冷漠,比陌生人还不如。
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叶少甫朝叶少甫略微颔首,牵着顾芸和顾菖走远了。顾菖频频回头,视线在沈颜沫和耀哥儿身上转来转去,他喜欢与耀哥儿玩。
沈颜沫领着耀哥儿和荣哥儿继续逛街,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顾菖一直注视着他们,直到他们不见踪影,顾菖才开口说话:“爹爹,我不想让婉姨当后娘,您能把沈家夫人娶回来吗?”
顾少逸无言以对,垂眸想说不能了,但对上儿子那希翼眸子,他沉默,拿眼看向顾芸,见顾芸也一脸希望,叹息一口气:“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法改变,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不是他想娶,她就能回来的。他们之间本就没有感情,方才她漠视自己,视自己为无物,顾少逸就清楚,沈氏心里不爱自己。身为侯爷,身份尊贵,不可能娶一个明知不爱自己的女人,他的尊严不允许。
临近中午,沈颜沫带着荣哥儿和耀哥儿在酒楼吃了午饭,回到府中,知道双胞胎醒了,领着耀哥儿和荣哥儿,与他们玩了一会儿,四个孩子都累了,才哄他们睡下,自己则拿出医术认真研究,等荣哥儿和耀哥儿醒来,又给他们读了一会儿书。两个孩子喜欢《搜神记》,非缠着沈颜沫读。沈颜沫怕他们害怕,只读了一刻钟,又换成了神话故事,最后读了会儿诗词。
这时,秋月掀开帘子进来,一面走一面说:“夫人,楼夫人身边的婆子来了,说您送给楼夫人的梅花膏和胭脂都很好用,想问问夫人还有没有多余的,若是有多余的,就多匀给她一些,好些个夫人都喜欢,想从她这里拿货,不白要,说给银子。还特意嘱咐,这些个夫人出手阔绰,价格别太低。”说着把一张礼单递给沈颜沫“这是楼家送来的年礼,您过目。”
沈颜沫放下手中的医术,接过礼单看了几眼,脸上带着笑意:“还有一些,你拿给她吧,这些都是我无事做的试用品,就是想试试效果,看反应效果不错。”
她开金饰铺子,触动了楼家的利益,若不是搂千重压着楼夫人,楼夫人早就打上门了。沈颜沫也很清楚,她想在扬州混下去,就不能做的太过分,不能处处与别人打擂台。
为了避免这种情景,沈颜沫只能做楼家不沾染的产业,比如护手膏,胭脂,唇脂,香袋,这些东西小巧精致,不值钱,利润却很可观。
街上也有胭脂唇脂这些东西,但不如沈颜沫做的好,她在原有的方子上改良了,加了些药材,效果持久,味道清纯,就连金娘子都说她的手艺好,几个丫头用过也赞叹不已。
楼夫人推沈颜沫一下,害得她早产,楼家心怀愧疚,也有心帮衬,想与沈府交好,一来而去,楼夫人被搂千重劝说着,主动与沈颜沫交谈了。在扬州楼夫人认识贵妇人,沈颜沫就把做的东西送给楼夫人了。
楼夫人本来看不上,随意赏给了丫鬟,丫鬟用了梅花膏,纤细的手滑嫩白皙了,楼夫人无意间看见问她原因,丫鬟才说了是梅花膏的作用。
她也顾不上脸面了,让丫鬟把剩下的还回来,也不嫌弃是不是下人用的,当晚净手涂上了雪花膏。
次日清晨,楼夫人的手白皙光滑了,从那以后再也不嫌弃沈颜沫做的东西不好了,还经常帮沈颜沫推销,在贵妇圈里反响很好,经常让人到沈府拿货。
因此沈颜沫的铺子还没开,就赚了不少银子。
秋月一脸骄傲:“夫人做的东西就是好,清儿那丫头还说,天天洗菜切菜,手变粗糙了,用了夫人做的护手膏,手柔嫩细滑白净了许多。奴婢用了夫人的胭脂,一下子就变漂亮了,味道还好闻。”说着,去耳房拿东西,给楼府的婆子送去。
楼家的婆子拿了东西欢欢喜喜走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
沈颜沫还未起身,冬雪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道:“夫人,荣哥儿赖床了,不想去私塾了。”
平时荣哥儿起得很早,不等耀哥儿起来,他就穿戴好了,今儿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不起床,还耍起了脾气,忍冬雪怎么劝都不听,无奈只能请沈颜沫去看看。
沈颜沫掀开帐幔,让丫头们都进来。
秋月端着一盆热水先进来,其次是芙蓉端着痰盂,玉荷端着盥漱用具跟进来,冬雪走在最后。
沈颜沫一面盥洗一面问冬雪:“可知他为何不想去私塾?”
两个月前,沈颜沫给耀哥儿、荣哥儿找了家私塾。她本想着请西席,找了许久,没有找到合适的。
“耀哥儿说,先生授课时,他突然笑了,被先生打了三戒尺。”冬雪憋着笑,“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害怕,就是不起床,也不愿意去私塾。”
等沈颜沫盥洗好,领着几个丫头来到偏厢房,此时荣哥儿还在床上躺着,听见沈颜沫的声音,一咕噜爬起来,撅着嘴看向沈颜沫:“娘亲,我手疼不想写字。”皱成包子的小脸儿委屈极了,清澈的黑瞳里含着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