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红着眼跟个小鹿一般瞪着他,明明凶巴巴的,可偏偏那摸样儿娇俏的可爱,叫人瞧着越发心软。
皇帝正要说话,却听见外头魏老爷子声音更近,像似已经跪到跟前来了,“陛下,这位萧姑娘如花似玉,必是比您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位都要好。”
顾曦闻言皮笑肉不笑盯着皇帝,用唇语告诉他,
“既然有如花似玉的姑娘等着陛下您,臣女就不打搅了!”她试图从另外一个窗口翻出去。
皇帝哪里舍得,狠狠把她箍在怀里,也用唇语回着,“朕有如花似玉在怀,看不上旁人。”
顾曦气笑了,有恃无恐地对着他拳打脚踢,
那细软娇嫩的身子就这么在他怀里挣扎着,皇帝难受得紧。
他太知道她身子何处敏感,右手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拽,左手托住她后脑勺,含住了她粉嫩的耳垂,最后干脆将她压在身下,顾曦身子僵住,气的闭上眼,哪敢再动。
皇帝见制服了她,方松了一口气,转而抬眸对着外头喝了一句,“魏祭酒,你未免管的太宽了!”
从表舅到魏祭酒,这态度,可见一斑。
魏老爷子对着马车不慌不忙行了一礼,
“陛下容禀,□□十八岁生二子,和帝十五岁立太子,明帝二十岁有三子一女…再到先帝,如您一般二十一岁时,后宫已经有了十几位妃子,数位皇子和公主……”
说到这里,魏祭酒满目忧愁,望着那静静垂着的车帘道,“陛下,您如今别说子嗣,这后宫空荡荡的,连个女人都没有,唉,老臣是替您操心得一夜白头。”
“您看不上王家女,也不喜欢湘儿,这位萧姑娘在江南名声甚好,普天之下,论家世,相貌,才情和品行,无人能出其右,若是连她都看不上,陛下,您真的不是准备打光棍吧?”
魏老爷子之所以称得上谏臣,那必然是什么都敢说。
皇帝冷笑了一声,“若真的品性高洁,朕先前看了她一眼,她为何还跟到这?”
魏老爷子被这话给噎住。
而这时,外面那位长相端庄秀美的女子,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不卑不亢解释道,“陛下容禀,陛下乃万圣之君,臣女能得见天颜,是臣女的福分,至于为何跟随陛下至此,一来有三位宰相和魏大人牵线之由,亦因臣女钦佩陛下之故。
民间处处赞扬陛下乃勤政爱民之君,臣女自江南而来,今日得宰相们垂青,能有幸见陛下一面,岂敢退缩,若是退避,反倒是对陛下的大不敬,故而还请陛下恕臣女追随之罪。”
萧楚楚这番话讲的坦坦荡荡,如珠玉落地,倒是叫人找不到错处。
魏老爷子惊喜的看了一眼萧楚楚,暗道此女果然不一般,三省宰相的眼光是不差的。
“陛下,您瞧瞧,这才是世家贵女的气度,这可是三省宰相万一挑一,选出的皇后人选,陛下,恳求您出来见一面!”
皇帝无语了。
里头的顾曦闻言,眼泪不争气的滑了出来。
她听明白了,三省宰相已经帮皇帝把皇后人选定好了,只叫皇帝过一眼,估摸着就要立后。
兰陵萧氏,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大族,更是百年前南朝帝王之后,江南士族之冠冕。
比起自己这个被商户教养出来的“乡巴佬”,萧氏女才是大臣心目中堪配皇帝的女子。
顾曦只觉得心口钻钻的疼。
虽说她从不妄自菲薄,可在世俗眼里,家世便是这么重要,更何况是一国之后。
即使是太后,嘴里说着喜欢她,叫她做儿媳妇,真正的想法也不过是让她成为他众多妃子之一。
热度隔着薄薄的面料从他身上传递而来,原本面红耳赤的她,此刻却倏忽转白。
萧楚楚那番话,叫顾曦听得难受。
想必这些受过世家主母训练的女子,大抵都能接受丈夫有三妻四妾,为了权势和荣耀,可以漠视感情。
可她不能,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生同衾,死同穴。
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夺眶而出,似掉了线的珠子。
她心里的酸楚如蛛丝一般网住了心口,叫人无法呼吸。
她忍不住咬住他的肩头,泪水横流,
他隔着珠帘跟旁的女子谈及婚嫁,她心里就突突的难受,试问今后又如何与那么多女人共享他?
她做不到!
眼下他对自己热乎,待他回头立了后,再纳了妃子,对她的执念也就慢慢淡去了,届时,她是不是可以全身而退?
顾曦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拖延入宫的时间。
皇帝感受到顾曦情绪的变化,心里紧张的很,只恨不得立即把人赶走才行。
他听到萧楚楚那一番话,神色并无波澜,
“萧姑娘是磊落之人,那朕也不含糊,朕眼下还没有立后的想法,萧姑娘请回。”
先前萧楚楚一直恪守礼节,不曾偷窥马车一眼,可这下听了这冷冰冰的话,不由抬了眸。
面前垂着的棕色车帘毫无波动,一如它主人的语气。
萧楚楚心里懊恼极了,竟是连面都不肯见。
想她萧楚楚在江南,盛名远拨,今日却被人拒绝的彻彻底底。
她回想起刚刚在茶楼门口那惊鸿一瞥,
皇帝出乎她意料的俊美,渊渟岳峙,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