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她鞍前马后处理麻烦的是他,如今得了好处的是太后?
皇帝一道冰冷的视线射向顾曦,手里捏着那几个香囊没放,“手艺好是好,不过做这么多东西,很费神吧?”皇帝咬着后槽牙,一边埋怨顾曦不惦记着他,一边又觉得她太辛苦,这么年轻,若是熬坏了眼睛可怎好?
太后也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立马抓住顾曦的手,十分心疼道,“曦曦,哀家知道你的孝心,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了,哀家这些都够用很久很久的,你看你上次给哀家的香囊,哀家现在还带着,里头熏着香,带着很舒适,你看你又给哀家做了这么多香囊,几年都用不完……”
说着说着,太后余光瞥到皇帝把其他东西都还了回来,唯独抓住个香囊不放,顿时止住话头,伸手过去,将皇帝手中捏着的那个湖蓝色的香囊给拽了回来,“皇帝,这个香囊的颜色是哀家最喜欢的,上头这朵荷花用了银线,绣出来的银莲银光闪闪,哀家还是头一回看到这种绣法,简直无与伦比,这个搭配哀家一见倾心…”太后忙拽出来,收在篓子里,皇帝:“……”
空空的手心顿时觉得发痒。
太后也不是个笨的,连忙把剩下几个摆在皇帝跟前,“这些,你可以挑一个,怎么样,是见了曦曦手艺好,你也喜欢不是?”太后打趣的笑了笑。
皇帝一张俊脸憋得通红,拂了拂袖,将手收回,讪讪笑了笑,“母后说笑了,儿臣不喜欢这些东西……”才怪!
一旁候在柱子边的元宝,肚子都快笑岔气了,若是再待下去,怕是要原地掩埋!
这皇帝可叫人乐呵呢!
一直垂首默默坐着,自打皇帝来了后,气性消了大半的顾曦,这一回也罕见的勾了勾唇。
太后着人把东西收好,再望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心神一动,“皇帝,时辰尚早,曦曦刚入宫,对宫里不熟悉,隔壁的荷花池里长了一池好荷花,你带着曦曦去瞧瞧…哀家有些乏了…”
太后朝身旁的大宫女眨眨眼,大宫女立即上前扶起了她,这是要撮合皇帝和顾曦啊。
皇帝掐着时间来这边,可就是为了这茬?
可顾曦闻言后,便知太后心思,急忙道,
“太后娘娘,您若是乏了,臣女可以…”
正要想办法拒绝的顾曦,忽的耳边飘入几个不清不楚的字,“江南水师都尉……”
顾曦心神一凛,剩下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
得了,拿她爹爹的事来挟持了!
太后没听清皇帝说的话,看了皇帝一眼,见他依旧坐着,手里拿了一个玉铲在小案上轻轻敲着,看样子在思考朝政,可见那个什么都尉说的是朝事。
她自然也看出顾曦想推辞的意思,狠狠使了个眼色,还暗暗朝皇帝努努嘴,暗示顾曦抓住机会讨好皇帝。
随后扶着宫女的手臂,忙不迭跑了,哪里像个乏了累了的。
顾曦只得收回视线,看向皇帝。
皇帝等太后走后,才缓缓起身,呼吸沉沉压着,视线也不偏不倚钉在了顾曦脸上,一改刚刚的云淡风轻,“跟朕来!”
显然压着火呢。
顾曦顿了顿,忙不迭小步跟上。
二人一道出了慈安宫,身后只元宝跟着,几个小太监远远辍在后头。
顾曦四处寻了一眼,怎么不见春梅,
再一看,才见春梅抱着个什么东西,从侧殿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顾曦松了一口气,
前头的皇帝一个人走了个寂寞,扭头瞧了一眼顾曦,“怎么还不跟上?”
顾曦见春梅跟了上来,立即再上前走去,
所谓的荷花池便在慈安宫附近。
几曲环廊建在水面之上,恰恰将一个拗口给围了进来。
这里面一小片水域便栽植了一片睡莲。
池边有一临水的白玉宽台,正好可以赏荷。
太后选的位置可谓是别出心裁。
既私密,又有景观,可见是早想好的。
尤其是水阁里热水都是备好的,就更说明太后是有备而来。
皇帝大步绕过水阁到了里面的白玉宽台上,那里早垂了一钓,皇帝自然而然坐过来,一手握住那钓鱼竿,一手指了指旁边一个小锦杌,头也不回吩咐顾曦,“坐!”
顾曦倒是没急坐,而是从春梅手中接过那个包裹着衣裳的锦囊,缓缓走到皇帝跟前,跪在他侧边,呈上给他,顾曦抬着明润的眼眸,温雅道,
“陛下,这是臣女给您做的背褡,跟太后那件用料相似,只是给您绣的是蟒龙金线纹,您瞧瞧,可还喜欢?”
皇帝听了这话,心里猝不及防跳了几下,原先那点芥蒂顿时烟消云散,再看那棕黄色的锦囊布袋,连忙接了过来,将里头那件背褡拿了出来。
这件背褡不如太后那件花纹繁复,用的是明黄色的云锦水云沙面料,上头用的是银线压得水龙纹,缎面十分舒适,摸起来特别柔软,里头也不知道塞了什么,松软软的,这是宫里都没有的作法。
皇帝一颗心哪,霎时柔的跟什么似的,总感觉自己这件比太后那件还要好。
“比母后那件好多了!”他情不自禁开口,
水阁长廊下躲在暗处观察的元宝,啧啧称奇,
天下奇珍异宝尽在皇帝私库当中,也不见皇帝多瞅一眼,如今对着顾曦亲手缝的一件小衣却爱不释手,可见喜欢到心坎上了。
顾曦见他欢喜,自然高兴,也不去戳破他的话。
都是一样的料子,不过花纹颜色不一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