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一瞧,又不见踪影了。
周礼揉了下眼睛,低头专注棋局。
第一局理所当然地败了。
周礼一边收拾棋子,一边感慨:“好些年不领教,我都忘记你这凶残的棋性了。”
正说着话,门口又刷刷刷溜过去数个影子。
周礼蹭地转头,门上又是空空如也。
屋内玲珑灯盏高挂,他忽然觉得后背发寒,凑近些问:“我说,你这暖阁,可别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吧?”
暖阁同养心殿就隔一道回廊的距离,养心殿里不知发生过多少君王血案,就说宣景帝,那也是他亲眼看着在那儿咽得气。
祁欢入住时,他还私下里送了几个华业寺求来的平安符。
该不会,邪祟窜出了吧?
周礼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双腿打哆嗦,只差在脑门贴一张道士符纸了。
傅予湛漠然:“你凑门边看清楚,是祁欢身边的小宫女。”
嗯?
周礼讶然,盯着门板等了一会儿。噫,弓着腰提着桶匍匐前进的,可不是几位宫女打扮的姐姐么。
人影散去,风中还残余几缕淡香。
他奇道:“鬼鬼祟祟,这是做什么?”
傅予湛:“采花,沐浴。”
暖阁在御花园同养心殿之间,要去花园采花,必然要从他这廊下走过。
这一晚上来来回回的,只怕明日花匠们得抱作一团哭了。
周礼更诧异了:“我可是听说陛下沐浴,这便来找你了,一来一往,怎么也过去好些时候了……”
“嗯,两个时辰了。”
周礼一见他如此反应就猜到了,啧啧摇头:“你又怎么欺负这祖宗了?”
傅予湛看起来心情甚好,从容落子:“还有人能欺负到她?”
哪怕身处冷宫,也从来只有她算计人的份。
周礼觑一眼他含笑的神情,暗道,可不是,上天入地的,这小祖宗除了在你面前,何曾这么憋屈过。
……
憋屈的小女皇这晚在池子里折腾了近三个时辰,半死不活爬上龙床时狠狠踹了一脚“太傅人偶”。
翌日朝习,祁欢穿了件垂襟水袖裙,浅浅的蓝,格外赏心悦目。
每翻一页书册,她便要甩一甩袖子,衣摆上别致的纹路便如同波浪层层漾开。
一同漾开的,还有她身上清浅好闻的香气。
一旁批折子的傅予湛被她闹得心浮气躁,半个多月喝下来的补药到底起了些作用。
抬眸:“你晃什么?”
祁欢整理着衣摆,没有看他,咬字却很刻意:“新衣裳。”
傅予湛没什么反应:“哦,终于舍得沐浴更衣了。”
“!!!”
老子跟你拼了。
祁欢撸起袖子就要站起来,被他按着脑袋扣在椅子上。
手掌安抚地给她顺毛,无声笑了:“行了,半个御花园都被你掏空了,今日格外美。”
祁欢揪着袖子,余怒未息,哼了一声。
……
良言立在门前,看着里头容貌姣好的一对男女,脸上更纠结了。
最后还是傅予湛先看见她,唇角笑意浅下来,退后半步拉开了与祁欢的距离,问:“何事?”
良言苦着脸,欲言又止。
祁欢坐在椅子上甩毛笔,没心没肺道:“你一副消化不良的样子作甚?常魏欺负你了?”
奴婢是怕您又要消化不良了。
良言眼一闭,心一横,道:“陛下,丰乐公主回京了!”
啪嗒一声,祁欢手中的毛笔落下来,在桌面上哒哒滚了两圈,落在白玉地面上。
“你说啥?”
“丰乐公主回来了,这会儿已经进皇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