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任漕运总督几个月的时间了,留给甘学阔的感觉就是憋屈,皇上要求他做的事情,仅仅做到了一件,那就是来到淮安府城,出任了漕运总督和四府三州的巡抚,让郑勋睿离开了淮安,其余事情根本做不好,而且没有地方下手。
此时此刻,甘学阔才发现郑勋睿在淮北早就组织起来了一道严密的运作系统,这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突破的系统,且不说其他的事情,就从漕运这件事情来说,因为洪门控制了漕船和商船,从中收取了保护费,郑勋睿根据洪门控制的漕运和漕帮的现实,采用了一些比较特殊的漕运方法,从各个方面封堵了甘学阔想要改变现状的路子,如果贸然动手,不仅达不到改变漕运状况的效果,还有可能会全面瘫痪漕运系统。
已经到了腊月,北方的运河已经冰冻,无法运送粮食。
九月初上任,身为漕运总督的甘学阔,竟然没有能够运送一粒的漕粮到京城和北方。
奇怪的是,皇上和朝廷也没有如何的训斥,这让甘学阔感激涕零的同时,下定决心要改变淮北的现状了,他必须要打败已经走了好长时间的郑勋睿。
甘学阔没有闲着,他暗地里了解了很多的情况,仔细思考从什么地方着手,才能够真正的改变被郑勋睿和洪门控制的漕运以及诸多的码头。
郑家军过于的强悍,淮安火器局目标显眼,洪门钱庄蒸蒸日上,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这些都是不能够动的,但是甘学阔可以动淮安码头,刚刚上任的时候,他就决定从淮安码头着手,因为错估了形势,无法动手,导致一切的计划尚未来得及实施就付诸东流,冷静下来的甘学阔,决定采取暗中迂回的战术了。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调整总督府和四府三州的官员,而且需要大规模的调整,已经进入到冬季,距离来年的草原尚有两个月到三个月的时间,只要动作迅速,一切都来得及,只要调整了官员,很多事情才能够全面铺开。
甘学阔自信这样做能够得到皇上的支持,所以他开始了行动。
第一件事情就是甄别漕运总督府、淮北四府三州知府知州的人选,包括山阴县知县的人选,与郑勋睿渊源很深的首先排除在外,这类人肯定是调整,没有理由,其次是能够争取的人选,这些人必须要做工作,恩威兼施,最后是可以信任和保留的人选,经过这样的甄别,甘学阔吃惊的发现,大部分的知府和知州都是需要调整的。
这也难不倒甘学阔,他列出来一个名单,必须调整的人选包括:理漕参政马祝葵,淮安府同知、山阴县知县李岩,凤阳府知府赵单羽,扬州府知府罗昌洛,庐州府知府李长顺,徐州知州马代坤,巡漕御史梁兴力等。
这些人要么是郑勋睿的亲眷,要么是长期跟随郑勋睿做事情的官员,无法拉拢。
其次是可以争取的官员,人数也不少,包括凤阳巡抚史可法,督催参政马士英,押运参政粟建成,淮安府知府吴伟业,淮安府同知顾梦麟和陈子龙等等。
最后是可以直接保留的人员,这一部分大都是各地的知县。
每年的十一月到十二月,吏部都会考核官吏,此时也是调整官吏的最佳时间。
甘学阔很清楚,他如此大的动作,肯定会引发淮北各地的震动,甚至会引发郑勋睿的报复,但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他的背后有皇上和朝廷的支持,还有大批东林党人的支持,就算是郑勋睿愤怒,也没有办法。
再说作为漕运总督,时时刻刻被束缚,甘学阔也是无法忍受的。
漕运总督府,东林书屋的牌匾重新悬挂起来,这里成为了甘学阔平常办理公务的地方。
吴伟业、顾梦麟和陈子龙三人来到漕运总督府,一眼就看见了挂着的东林书屋的牌匾,他们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尽管知道京城和淮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甘学阔上任之后,没有做出任何的改变,这令他们稍微安心,但看见东林书屋的牌匾,他们已经明白了一切。
最近一段时间,淮北还是有一些变化,至少在淮安府,已经搬走好久的东林书院,重新开始授课了,据说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等人都要来授课的,这无疑是为东林党人壮大声势,让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势力,重新回归淮北各地。
“吴大人,顾大人,陈大人,本官今日请你们来,意思很明确,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效忠皇上,帮助本官改变淮北的局面,打破这里一家独大的困境,你们都在东林书院读过书,明白事理,本官想听到你们明确的答复,是不是能够帮助本官,还是想着离开这里。”
甘学阔的话语,让吴伟业、顾梦麟和陈子龙都愣住了。
如此的直接,摆出来了矛盾,太少见了,从甘学阔的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皇上对郑勋睿的极度不满意,已经到达了无法弥补的地步。
吴伟业的性格软弱,听见甘学阔这样说,身体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了。
顾梦麟就不一样了,他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接近知天命的年纪,看透了很多的事情,加之他已经和东林党人彻底的决裂,也清楚东林党人的做事手段,若是回到东林党人之中,今后也不要想着有什么好下场,说不定是两头得罪,夹在中间不是人。
陈子龙脸色很是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