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痛快快的泡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衣服出来,剃了胡须,看着就是一个十分精神的小伙了。
中午的饭菜果然都是荆县那边的口味,大厨这手家乡菜做得十分地道。
金壶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地道的家乡口味,加上一路风餐露宿,就算有银钱也享受不到,倒是吃了三大碗饭,撑得肚子溜圆,才放下碗筷。
吃了午饭,端上茶来,祖孙三辈人坐在一起说些闲话,金壶此刻也冷静下来,只觉得先前那般失态,有些丢脸,因此绝口不提先前的事情,只说些一路见闻,风土人情,说与两人听。
倒是让王永珠想起一事来,当初她支援金壶一千两银子,让他去闯荡,只提过一个要求,出了大楚之后,每到一地,都要悄悄的绘制当地的堪舆图,然后带回来。
这么些年,若是金壶真的做到了,那起码通往西域的道路都应该被绘制上了。
都是自家人,王永珠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金壶。
金壶一拍大腿,差点把正事给忘记了。
忙让王永珠稍等,急急忙忙的跑回他先前住的屋子里,捣鼓了一会,才抱着一个小小的木匣子过来。
当着两人的面,先打开了木匣子,里面放着几样首饰。
金壶将那首饰一股脑的倒在了桌子上,半点不见心疼。
然后从靴筒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挑开了首饰下面的衬布,又用刀尖对着不知道哪个地方按压了下去,然后又用手推了一下,将一块小木片给起了出来。
然后露出下面一叠薄薄的绢布来。
金壶小心翼翼地将那绢布给取出来,递给了王永珠:“这些是我一路经过的地方,都画在这张绢布上了。有些地方我拿不准,就请当地人给描述,然后记在心里,回来后再偷偷画上。我怕还不准,要是能买到当地人黑市里卖的地图,也都买回来,一一对比过了。”
“别的我不敢说,这地图我可是都亲自对比过,可比那些当地人黑市卖的地图,和那些西域国家的堪舆图都详细。基本这一路过去,哪里有河,哪里有山,路上有多少个村庄,相隔多少,都有注明。”
“还有,这路上哪里有马匪出没,哪里的可以歇脚,哪里千万要快点通过,哪些地方当地人都和马匪勾结…”
说起这个,金壶眉飞色舞,看起来是颇为自得。
王永珠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那绢布,就看到果然,出了大楚,一路朝着西边,都被详细的注明一路的山水,大约有多远。
看那旁边的字,虽然不太工整,可也看得出来用心。
王永珠一看就知道是金壶的笔迹,当初金壶也是上过几天学,不过因为后来王永安读书开销太大,也就退学回家了。
最开始王永安为了堵住大家的嘴,也是教过家里的几个孩子读书认字写字的。
再加上金壶这几年,知道做生意,得认字还得会写字,所以也下功夫苦练过,虽然比不得那些读书人,可也算是不错了,起码每一个,王永珠都认识。
看这绢布,王永珠就知道,金壶是用了心思的。
当初为了让金壶做这个事情,她虽然对金壶做过短时间的培训,可没想到金壶能做到这般地步,实在是太让她意外了。
王永珠一边看着堪舆图,一边还指着上面一些不太明白的,问金壶。
金壶是用心做这件事,不说别的,这堪舆图不仅画出来了,还在他脑子里呢,只一问,他低头一看,就能知道是什么情况,还能引申出附近的情况来。
两人一人问,一人答,倒是忘记了别的。
张婆子见了,知道这是正事,也不打扰,反而悄悄地退了出来,只吩咐人不许进屋子里去。
等到宋重锦和历九少一起回来,已经天色都黑了。
一进门就听说金壶回来了,宋重锦倒是也露出一点笑意来,又问了两句,就往里头走。
历九少今儿个被灌了不少酒,本就是强撑着,如今回来了,听说金壶来了,也就摆摆手,只说自己要回屋睡觉,晚上别喊他了。
宋重锦见历九少脸色潮红,越发显得容色昳丽,又见他脚步轻浮,若不是侍从扶着,都要栽到地上去了。
因此也就点点头,只吩咐一会让给他送碗醒酒汤,也就往后院去了。
进了后院,就看到张婆子那边的屋里早就亮了灯,丫头婆子都只远远的站着,不敢靠近。
见他回来,丫头婆子上前请安,还不等宋重锦开口,张婆子就从屋里走出来,冲着宋重锦招手。
第一千七百八十一章 心头火热
宋重锦忙上前,张婆子凑近小声的道:“重锦回来啦,快进屋去。喝了不少酒吧?我让厨房准备的醒酒汤应该也好了,我让人去端来你喝了醒醒酒,再回屋洗漱换了衣裳,咱们好吃晚饭。”
宋重锦忙谢过了张婆子,就要进去。
张婆子又道:“对了,你快进去,金壶今儿个也到了,正在屋里跟他老姑说什么地图的事情呢,我老婆子听不懂这些个,你进去陪他们说说话——”
说着等宋重锦进了屋,她出门,反手将门给带上了,吆喝着丫头婆子往厨房那头去了。
里头的王永珠和金壶自然听到了张婆子的声音,扭头看向门口,宋重锦带着一身的酒气就走了进来。
金壶忙上前拜见。
宋重锦伸手就将金壶给扶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两眼,倒是放缓了神色:“几年没见,金壶如今倒是一副大人模样,出息了!”
王永珠见宋重锦虽然身上酒气隆重,可眼神清明,脚步扎实,就知道他并没有醉,不过看他的样子,估计也喝得不少。
当下递过自己喝的温茶:“酒宴散了?秦大人他们都护送回去?”
宋重锦接过温茶,一口气喝干了,才点点头:“酒席散了半日了,我亲自将秦大人送回下榻之处,才回来。”
王永珠倒是有很多话要问,只是金壶在一旁,不好说,看看外头天色也不早了,也就回身小心翼翼地收拾好了地图,叠放回了匣子里。
这才对金壶道:“今儿个天色不早了,你也才到,还没休息就被我拉着问了这半日,你也老实,怎么不提醒我一声?”说着一笑。
金壶也一笑:“不过是陪着老姑说说话,能累着哪?累着嘴不成?您是不知道,侄儿在外头,哪日里这嘴不得磨薄三分?今儿个陪着老姑说话,倒是它难得清闲呢——”
这话逗得连宋重锦都忍不住嘴角翘了翘。